李云恪缓缓站起身,过了一会儿才道:“袁二将军,恕本王问一句,你为何要从军?”
袁律面上空白了一瞬,忽而严肃起来,抱拳对李云恪深深鞠了一躬,“王爷教训得是,末将糊涂!”
李云恪摆了摆手,与他不同,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我也知道此事做起来极不容易,皇上那边若收到消息,一个搞不好可能就要治你的罪。此间不是将军统领时,我也不会提这样的要求,不然岂不是连我自己也得搭进去?”
袁律道:“只要不与虬厥军公然开战,小打小闹的话,末将应该还能将消息锁住。”
李云恪笑笑,“将军听说过那群和土匪作对的江湖侠士的事吧?那边的带头人也是我的一个朋友,他手底下有了解虬厥全境之况的人才,再加上我手中的虬厥地图,许能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那更是非要端了匪窝不可了,袁律为难道:“王爷,有个大难题——军中还真就没人知道那匪窝到底在哪儿。”
“找。”李云恪言简意赅。
“要知道的话还不早就让人给掏了?”袁征捋起袖子插嘴道,“二哥,你就好好在你的营帐中坐着,我去给你捣了那匪窝!”
袁律赶苍蝇似地挥手,“你以为小孩子过家家呢?去,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跟我这儿捣乱。”
袁征:“……”
李云恪拍拍袁征手臂,道:“袁小将军是南境守边将领,未经皇上准许私自离营是触犯律法的,纵有章帅担着,怕也会露出一两丝风声去,还是早日回去为妙。而且三千精兵虽算不上多,作为私动来讲那也是大罪,真出了什么事,将军在那里才好解决。”
“南境那边看来是打不起来了,回去有什么意思?”袁征嘀嘀咕咕,可还是应了,“王爷放心,末将不敢给章帅添麻烦,明日一早便动身折返。”
“筹备归筹备,这仗要想真打起来,快也得是半年之后的事了,到时没准也少不了让小将军出一份力。”李云恪叹息,“我敢有这么大的动作,也是趁着皇兄身体多有不适精力不比从前的时机,要不然早吃不了兜着走了。在士兵与粮草都准备充足之前,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阻止虬厥与北漠之间结盟。”
袁律好奇道:“王爷可有打算?”
李云恪单手托着下颌,微微眯起眼睛,道:“是有个想法。”
次日袁征走了以后,袁律便派自己的亲卫四处去寻找那群土匪的下落。寻了半个月没找见他们的踪迹后,一群士兵想了个办法,扮成了初次到这边做买卖的富商,在边境附近一边做买卖一边散出谣言,说自己的老板富甲一方,若这边生意好,过段时间还要过来做更大的买卖。
这般招摇过市了又半月上下,终于有鱼儿咬了钩。
那些恶匪从前除了漂亮姑娘外,还没带别人回过老窝,都是夺财害命,这一次听他们说还有更大的买卖,不由起了贪念,没有直接下杀手,而是把人和货一起劫走了,逼着他们给口中的老板传讯,让那位大金主早早到这边来。
一群特别挑出来的或矮或瘦的士兵们人前唯唯诺诺地答应着,等到了匪窝后立刻横了起来,与暗中尾随的袁律等人里应外合,打了一场混乱的夜战。
这群匪徒还当真不容易对付,个个都凶悍得不得了,他们藏身在边境山谷的最深处,地势复杂又布满了机关陷阱,饶是袁律亲自出马,也足足跟这群人周旋了一天一夜,才算是将人绞杀殆尽了。
匪徒有五六十,他们却折损了百余士兵,赔得着实不少——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守边士兵不愿和他们正面交锋的原因之一,又搭时间又搭人命,要不是他们那边有人贪财,这块骨头肯定还要更难啃。
然而前去剿匪的士兵却并没有太过失落,因为他们谁都没想到,从这个匪窝里搜到的财物,居然能比西境所有戍边兵将的一年军饷加起来还要多。
袁律双眼放光地看着手下士兵用匪窝里的车马往外运东西,大手一挥道:“拿回去充军备,兄弟们都有赏!”
士兵们高呼一声,干得更起劲了。
不过这些东西李云恪并没让袁律都留下,而是拿出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让叶翩舟去分给他手底下的那些人,顺带将匪窝地点也告诉了他们。
那群人跑去匪窝又闹腾了一场,哭够笑够了,才看在叶翩舟的面子上,答应了愿意和承宁军合作。
“王爷打算让他们做什么?”叶翩舟问。
那些人隐藏得惯了,也不大想被别人了解得太过,因此并不站出来与李云恪见面,中间传话都靠叶翩舟。
“我得到消息,称北漠来谈结盟的使者已经和虬厥王见过面了。漠人鄙夷战败,必会因为虬厥曾败于承宁之手而怀疑虬厥军的能力,从而提出去军营一观。”李云恪不疾不徐道,“既然你的人有能耐混入军营之中,那便帮我解决掉北漠来使吧。”
第139章 高堂
杀人的目的既然是要破坏虬厥与北漠之间的结盟,那就不能明显地被人看出这是承宁的阴谋,非得嫁祸给虬厥才行。
叶翩舟所结识的那群人中还真有个有本事的,两日便成功混入军营当中,杀了个士兵后换上了他的衣衫,次日一早果然等到了北漠来使。
来使看虬厥人练兵看得正来劲,冷不防那群士兵当中竟有人直接将兵器向他掷来,高呼道:“昌鲁乃是犯上作乱的狗贼,虬厥绝不与北漠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