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毓摇了摇头:“朕也不曾看到她的样子,只知道……她的眼睛极美。”
上官鱼沾了朱墨,在一份奏折上写下一个“准”字:“陛下那日追了出去,难道还未得见美人真颜么?”
司徒毓把玩着从林继那里得来的白玉:“人家蒙着脸,朕总不能强行把面纱摘下来罢?”
上官鱼淡淡一笑:“这不正是女皇陛下的作风么?”
“唐突佳人的事,朕可做不出来。”司徒毓有气无力地靠在矮榻上:“朕走得仓促,竟忘记问她的名字了……”
“不知名字,不知样貌……就凭那双眼睛,陛下有几分把握找到你心中的佳人?”上官鱼似笑非笑。
“朕遇上了她,那便是缘分,既然有缘分,她定是逃不掉的。”司徒毓自信满满:“朕相信,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陛下如此相信缘分,却为何还在这里发呆?”上官鱼打趣道:“莫不是发呆之后,缘分便会自己送上门来?”
司徒毓直起了身子:“鱼姐姐说得对,朕在这里发呆也不是办法。”她突然变得精力十足,大步出了御书房,高叫道:“罗得意,去给朕宣林继过来,龙牙军副统领林继!”
少年皱了皱眉,向上官鱼道:“你如此怂恿陛下去寻那女人,当真不怕司徒家绝后么?”
上官鱼只是一笑,合上奏折道:“只要毓儿开心便好,司徒家绝后与否,与我何干?”
第十一章 庐山不识
林继走进御书房时,司徒毓正歪坐在那张大椅子上,一手把玩着她万分熟悉的白玉,一手轻搭在扶手上。
“臣林继——”
“不必多礼,起来罢。”司徒毓的口气里失去了一贯的冷静而显得万分不耐。
林继直起了身子,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司徒毓腰间坠着的那块白玉上,脸上肌肉微微抽动,强行压下硬抢过来的冲动。
似乎是察觉到林继的目光,司徒毓抬了抬眼,漫不经心地道:“怎么,林爱卿认得此玉?”
林继抿紧了嘴,从牙缝间挤出话语来:“不曾……只是看造型别致,有些好奇。”
“不要好奇,”司徒毓淡淡地道:“有些事情,是你不该问的。”
“……是。”那是我的玉啊,我的啊!
“朕要你去办一件事儿,若是办好了,无论你要什么赏赐,朕都可以答应。”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女人定是又想出了什么刁钻的主意要为难她,实在不能不防。
“臣一定尽力而为。”
司徒毓晃了晃手中的玉佩:“朕要去你寻一个拥有一模一样的玉的人,女人。”顿了顿,她补充道:“她身上还有块蟠龙青玉,绝非俗物,很容易辨认。”
林继拼命忍下去摸脖子的冲动,低声应道:“臣遵旨。”
“朕知道此事有些困难,但朕……相信林爱卿的能力,你定不会让朕失望的,是不是?”
林继只得低头道:“是。”
“找到那人后,你千万不可动粗,要客客气气地将人请回宫中,明白么?”
难道我还会对自己动粗么……
林继神情古怪地应下了。
“还有,若是她不肯就范,你也不必用强的,找人跟紧了她,然后速速回报于朕。”司徒毓兀自不放心,一遍又一遍地嘱咐:“那是朕要的人,万万不可有所闪失。”
林继已不知自己能说什么了:“……是。”
司徒毓甩了块金牌在桌上:“这块金牌如朕亲临,你可以调动天下任何一个地方的力量,任何人胆敢阻碍你行事,格杀勿论!”
林继将金牌收了起来,暗自决定一回府里,就将那块玉佩摘下藏起,任何人都休想找到它。
司徒毓今日似乎半点戏耍她的兴致也没有,交待完一切后,便挥了挥手,让她离去了。
离开御书房时,林继才松了口气,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金牌,自嘲一笑。
让我去找我自己……大概一辈子也没有结果吧。
不过,女皇究竟为什么要找她?莫不是把那蟠龙青玉扔出来后又后悔了,想要拿回去?
女人都是善变的……尤其是位高权重的女人。所以她决定回去之后把那块蟠龙青玉也藏起来,否则一时不慎被别人看到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正决定到十六卫衙门点了人,到城中装模作样地搜寻一番,心中忽生警觉,猛地抬头,却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名少年正歪靠在阑干上,眯着眼睛看着她。
这是什么人?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宦官,更加不可能会是皇子一类的,那么……是哪个贵族世家的公子?抑或是……
林继摇了摇头,没有再猜下去,抖了抖下摆上的灰尘,径直离去。一直走出很远,她依旧能够感到那道目光锁在自己身上,有如毒蛇一般,令人格外不舒服。
调动人手,自然不免要惊动周朔。问明原因后,周朔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她自行去挑人。因为她的故意耽搁,这挑人便挑了大半日,天色渐暗,她便遣散众人,让他们各自回去歇息。
晚间就寝的时候,她摸出仅剩的一块白玉,呆看一阵,心中忽生悲凉——这玉,她大概一辈子也拿不回来了吧……
想她身为龙师,立志辅佐皇帝,兴国安邦,却偏生……遇上这样一位主儿……
这司徒毓,你说她是明君,却又喜怒无常,心机深沉,对功臣颇多猜疑;说她是昏君,偏偏此刻政律清明,她纵然胡闹妄为,却从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