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更……”
“五年,”虞罗伸出五指:“五年亦不过是最好的情况,除非出现奇迹,否则五年之内,决计不可能醒转。”
司徒毓失魂落魄地道:“难道当真别无他法了?”
虞罗摇头道:“若还有旁的法子,在下也决计不会行此险着。”
“五年……”司徒毓咬了咬牙:“五年便五年,只要她能好好地醒过来,便是五十年,我也会陪着她!”
“怕是……不可。”虞罗觉得自己很是残忍:“我欲将她体内阳毒自断裂的经脉中散入四肢百骸,再慢慢化解。听说内库之中有一块南海鲛民国进贡的上好寒玉,陛下若是以此为棺,便能助小徒早日散去阳毒,清醒过来。”
“棺?”司徒毓面色微变:“先生的意思是……”
“小徒伪死,葬入皇陵。”
“不可!”司徒毓摇头道:“她在宫中,我自会看顾好她,那寒玉打成床便是,何必造成棺椁?”
“陛下还不明白么,皇夫,必须‘死’。”
司徒毓面色一寒:“先生此言何意?”
虞罗微闭上眼,片刻,自袖中摸出一封信函:“一切原由,在下皆已写在了这封信中,陛下看过之后,自能明白在下与她的苦心。”
司徒毓看他片刻,接过信,细看起来。越看之下,她的脸色便越是难看,到得最后,她手中微一用力,将信捏成一团,寒声道:“这信上所言,句句属实?!”
“绝无半句虚言。”
“按你的说法,林继……是龙师?”
“前任皇夫亦是,龙师一脉尽出我青城门下,我自是再清楚不过。”
这上边的内容太过惊世骇俗,司徒毓的脑子一时乱得很,她揉了揉太阳穴:“若真如此……那些贼人当真万死难赎!”
“小徒的意思,便是以她的假死引出那些人及背后主谋,再一网打尽。”
“五年……五年……也罢!”司徒毓手中使力,信纸便化作齑粉,漫天飘散开去:“我便用这五年时间,让那些痴心妄想的贼子,付出惨痛的代价。”
“先生的话,我应下了。她……还有多少时间?”
虞罗低声道:“她还醒着,陛下自可进去与她一叙。”
司徒毓深吸一口气,急匆匆进了寝殿。
“说到底,她们都还是孩子……却要背负这么多东西……”虞罗叹了口气,看向阴沉的夜空:“小姑姑,若你知道今日,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林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司徒毓心中一紧,快步上前,轻唤道:“林继,林继……”
睫毛微颤一下,林继缓缓睁开眼,眼眸初时无神,待到后来,却渐渐有了些光亮:“毓儿,你来了。”
“林继,你……”
“陪我坐一会儿吧。”林继微微一笑,阻住了她所有的话。
司徒毓凝视着她,许久,点了点头:“嗯。”她在床边坐下,缓缓偏过身,靠住了她的肩膀。
林继轻轻环住了她的腰,两人感受着彼此间的气息与温暖,都没有说话。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这样静静地待在一起了罢?”半晌,林继轻轻地道。
“你若喜欢……还怕以后没有机会么?”司徒毓喃喃地道。
“是啊……”林继略扬起嘴角,眼中却满是苦涩:“以后有得是机会呢。”
司徒毓往她怀里靠了靠,轻声道:“林继,你说一个人若是睡着了,还会思念么?”
“或许会吧,若是睡前,她想着那个人的话……”
五年对她而言,或许转瞬即逝,可对于司徒毓,却是何等痛苦的历程。
“那你会想我么?”
“想你做什么?”林继轻轻一笑:“你好吃好喝,又不像我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棺椁里……”
“林继!”司徒毓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心疼忽就难以抑制了,她揪着她的领子,咬牙道:“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毓儿,五年很长……也很短……”林继轻轻抚摩着她苍白的面颊,一阵无力感渐渐涌上心头:“可我还有很多话想告诉你。”
“林继……”
“或许有那么一天,我可以做一个普通的丈夫,保护着自己的妻子,不让她伤心,不让她难过,不让她受到伤害……”林继缓缓俯下头,将唇印上她的:“一定……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司徒毓缓缓闭上眼,轻轻“嗯”了一声。
林继痴痴看着她的秀颜,视线却渐渐模糊。她紧紧抓着她的手,仿佛如她的心一般,不想放开,舍不得放开。
“五年……等我……”
司徒毓感受着唇上的温度渐渐消失,心疼得仿佛已碎成了千万瓣。她睁开眼,将已然静静睡着的林继轻轻放在枕上,为她盖上被子,掖好被角,正如所有妻子为丈夫做的那般。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林继平静的睡颜,直到远处传来四更的更鼓。她深吸一口气,毅然转身,向外走去。
“伺候朕更衣上朝。”
天亮之时,皇夫薨了的消息便传遍了天下。
有人叹惋,有人冷漠,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却措手不及。
“想不到她就这样死了……”
“那件事,本想让他们今日在朝上抖出去,如今……却只有便宜她了。”
“大人,鞑剌那边怕是很快便会接到消息了。”
“你亲自给鞑剌传过信去,让他们出兵北关。”
“是。”
“龙师令牌之一已在我手中,天下将乱,当一切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