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听着, 心里隐隐一动, 手中金箍棒亦是不受控制地震颤嗡响,啸鸣不止,似也想腾云翻越万里空来斗个畅快淋漓昏天暗地。可他看了眼身旁凝眸望天的唐三藏,心间静了下去,一时默然无声。
那些个罗汉使者本欲翻身而下出手制服,却被如来一把叫住。
“哎,任他人三言两语挑拨,我自如磐石岿然不动。你们几人生怒动气,害的不是他人而是自己,入了迷障也将不知。如此,何谈成佛?”如来摇了摇头,转头望向红孩儿和孙悟空等人时,闭目转着佛珠,道了声,“阿弥陀佛……”
红孩儿拔起银枪,直指如来,眸含戾意,“阿你爷爷的佛,老子不信佛!”他挥舞着红缨裂枪,破开长空划开一道风,“你口口声声慈悲当年镇压大圣时也不见你心慈手软啊!你这秃头佛要还是个有血气的,就下来与爷爷我一战!”
如来看着他,面上笑容依旧和蔼仁慈,可不知为何凉了几分。
“哦?”他摇了摇头,声音如深山钟响,隐约于庙宇之中,只一刹涟漪就消散了开去,“你还不值得我动手。”
红孩儿听此,两眸瞪如铜铃,心下大怒。他脚尖点起,握着□□咻声而上,神通尽显直达苍穹。
孙悟空心中一紧,眉宇间敛着凝重。只见那红孩儿仰天长啸一身,金霞彩绕周身,他两目腾火,脚底踏风,促急一个奔跃便直直往如来刺去。如来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如同老潭死水,波澜不起。而他身边那两个阿罗汉也不是好对付的,起初就被红孩儿惹得满肚子怒气,这会儿那人主动送上门来,他们回击只是正当防卫可算不得大打出手!
如来看着他的两个弟子和红孩儿缠斗至了一处,神色淡然没有阻止。他转过视线,落在孙悟空和唐三藏二人身上,不动声色打探着。
“几月不见,你们师徒二人倒是变化了不少。”
孙悟空皱着眉,唐三藏却是坦然自若,朝半空做了一揖,声音清朗,“弟子玄奘,见过佛祖。”
如来抬手隔空托起弯腰俯身的唐三藏,“这几年,你和这孙悟空相处如何?”
孙悟空心间一凛,望向如来时目光如刃。唐三藏倒也没慌,摇摇头道,“这孽徒顽劣得很,常和弟子作对。幸有佛祖赐予的金箍,才使得弟子能驾驭得了他去。”
如来点点头,看着不知是了然,还是放下了心。“他虽顽劣,却也是块能材。你若能把他感化,届时到了西天自然功德无量,地位高等。”
唐三藏蹙了蹙眉,却于瞬间平复了下去。他颔首捻珠,毕恭毕敬道了声弟子知道了。
如来瞥了眼那边与两个罗汉斗得不可开交的红孩儿,眸里划过一道光。这妖精,还真有些能耐去。他心下一动,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说起来,我还有一事要与你商量。”
他虽说着商量,可是人都知,唐三藏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佛祖请讲。”
“你先前不是收了乌鸡国假国王的精魂?佛门慈悲,我要向你求个情,把那道人的精魂放了。”
唐三藏抚上腰间小囊,“佛祖要这个……做什么?”
如来微笑着摇了摇头,“你有所不知,这道人,真身乃文殊菩萨座下一青毛狮子,此番是奉了佛旨才来乌鸡国披袍冠冕当那国王的。如今被你制服,他也是该回归原位,再做文殊坐骑去。”
孙悟空眸子浮沉,轻笑一声,“他奉了什么佛旨,要害得那真国王身丧井底一命呜呼?又是为何要害得那六宫嫔妃再难与君王相亲,皇子东宫再难与父亲相认?他畜类成精,侵夺帝位,还说是奉了佛旨,那我和师父师兄弟一路风雨受苦,又该拿几道敕书?!”
如来声音微沉,“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当初那乌鸡国王好善斋僧,宵衣旰食与民同苦,我见他是个有佛性的,便差了文殊菩萨去度他归西,好早证个金身罗汉。因文殊不可以原身相见,便变作一凡僧和尚,进了皇宫想他讨些斋供。却不料,那国王傲气极重,被文殊几句言语相难,便怒不可遏派人捆了文殊泡在御水河中三天三夜。”他叙说着往事,摇了摇头,“幸得有六甲金身救他归西,将此事吿予了我,不然还不知该如何收场。那国王不识好歹,戾心极重,我又怎能再让他登上佛土?便只能命文殊坐下狮猁怪幻作全真模样,推他下井浸了三年,以报当日文殊三日水灾之恨。一饮一啄,莫非前定?那国王不过自食其果咎由自取罢了!”
好一个自食其果咎由自取啊!
孙悟空简直想替那如来拍掌,他笑意凛然,“那国王不过泡了文殊三天,你们便让他尸沉井底泡了三年,都说佛家仁慈,一切法无我,得成于忍,却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他挑眉看着如来,“你对那狮猁怪留情,可当初老孙我被绑上斩妖台问斩,被扔进八卦炉受三昧真火烧燎,被压在五行山下生不如死,怎么不见你为我求个情?当初狮猁把假国王一脚踹进井里,又怎么不见你为他求个情?反倒是那文殊老儿和狮猁怪,只不过跟你有些关系,你就装作副慈悲样为他们求情?”
如来皱了眉,却并未大怒。“你师父所言无错,你这泼猴甚是乖张,还需历练。我不为你等求情,是因为你们犯了错,犯错了自然要受罚。而那狮猁这三年上位,保国安民,风调雨顺,社稷安泰,不曾玷污三宫六院,不曾滥杀文武朝臣,虽无大功,却也没大过。如今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