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叶将成听不清了,他定定地看着那盘做工简单的点心,红色的,熟悉的……
叶将成捻起一个,细细嚼了……一样的味道。
“菊酒酿的红木浆果,裹了面团蒸的……”叶将成一字一字地复述,曾经有个温润的声音告诉他的。
子君的娘一听,喜形于色地笑道:“没错没错,将成真是厉害,一尝就知道了。”叶将成肯吃她做的点心就表明不再生气了,而叶将成还说出了这面点的做法,更是让子君的娘受宠若惊。
“以前,子君做给我吃过。”叶将成淡淡地说道,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放下了手里剩下的点心,恭敬地低下了头:“中午是将成无礼,一时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让舅母委屈了。这里给舅母陪个不是。”
子君的娘哪里还有气,体面地寻回了脸面的妇人面露娇容笑道:“哪里的话,来来,将成饿了吧,快坐下吃饭吧。”
一桌饭下来,叶将成一个人便把那盘面点吃完了。这一举动无意间讨好了子君的娘,妇人高兴地说:“将成如果喜欢,舅母下次再给你做。”
“不麻烦舅母了。已经够了。”叶将成笑得得体……够了,下一次,会让子君做的。
妇人不多纠缠,毕竟,她的虚荣心已经得到了满足。
吃完饭,迫于叶老夫人的泪眼,叶将成留在了大院歇息。比起子君的小院的简单整洁,大院的房间被叶老夫人布置得尽显奢华……这本是叶家的一贯作风。此时看来,叶将成却想不通自己当初怎会喜欢这样的布置。
原来,人,真的会变的。不知这些年,子君是否,也变了?
‘当当。’
房门轻启,却是叶老爷推门而入。叶将成见了,收拾了皱起的眉迎了上去。
“爹,怎不歇息?”转头,对空空的门外说道:“上茶。”自有缩在影下的人去遣了仆从来。
叶老爷并不答话,在屋内桌旁坐下了,才开口道:“将成,坐吧。”
些微斑白的鬓发,肃穆的脸色。灯光印上去犹如供奉在佛龛上的不动明王……这模样,自然不是来念叨这数十年的思念的。
叶将成也看明白了,接了仆从的茶,挥手让人关了房门,才落座在叶老爷身侧,奉上一杯热茶:“爹。”用的,却是请罚的姿势。
两个都是明白人,叶老爷腾然火起,一掌拍在桌上。连胡尖都在轻颤:“你……你竟、竟真如我所想?!”
双手捧茶,叶将成丝毫未动。你想的是甚,我不清楚,但是我要说的,必定是要请罪的。
“叶家无后,是为大不孝,望爹体谅。”
无后……无后!
盼了这么多年,都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念的不就是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如若老夫人在,必定气血攻心晕厥过去。叶老爷虽然没有晕厥,但是脸色却也十分不好看。良久,大手一挥。
“啪——!”清脆的裂瓷声,茶水顺着地砖的缝隙淌了,留了一滩壮烈的湿痕和破碎的瓷片躺在叶将成脚下。视线上移,轻易就捕捉到了叶老爷苍老容颜下蕴藏的巨大怒火。
“你……你!如何无后?怎能无后!荒唐,荒谬!”久经商场能言善战的叶老爷一时间竟找不到再多的词句来形容他的愤怒,一双手指着叶将成,青筋凸起,颤抖着似乎下一秒就会暴动起来。
叶将成不怕,但是毕竟是生身父亲,心下不免有些惨淡。
“我已要了一人,此生,仅此一人。”抬头,漆黑的眼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老人,传达着他的决意:“爹既已察觉,必当明白。”
“男子三妻四妾、子孙绕膝是哪个不愿求的,你与他说明白了,院内一角自有他安歇的地方。若他……”愤怒中,叶老爷却还是有几分清明的,说到一半,突然冷冷嘲笑一声:“如今人都没找到,若死在了外面呢!”
叶老爷很少说这般恶毒的语言的,虽然士农工商占了最下一层,但却是从小的书香教养,而今怒火攻心,一时间吐出如同诅咒般的话语,却丝毫不觉愧疚,那眼中的恨意,不是假的。
“子君定会安然。”字字掷地有声,不自觉间冷冷的灵气外露,地上那一小滩湿痕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那眉眼间露出的威仪就连叶老爷也为之一震,心神俱明。
叶将成压下自己刚才翻涌而起的杀意,闭了闭眼,回给叶老爷一个神情十分相似的嘲笑:“就算他…早于我先去,黄泉之下,灵山之上,总有他的灵体徘徊,寻得到,是为我幸,若不然……这一生,也够了。”
“……你……真是荒谬!两个男子,竟许了终身。你们可是兄弟!”
“无所谓男女,纵然是亲血兄弟,只要他是子君,我便一生随他。”
“你!”“啪!”
叶老爷气急,反手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在了叶将成的脸上,俊朗的脸瞬间浮现了四个指印。他不是躲不开,只是他不能躲,如今这份怒气在他身上砸一些,到子君回来,便会少受一些。更何况……世间不孝,无后为大。纵然他已身怀非凡灵力,来去妖界海域自如,却是身在人族,生身血亲,脱不开凡俗lún_lǐ的。
口腔里一片血肉模糊,嘴角溢出淡红血沫,叶将成用衣袖擦了。看着面前的老人,一脸悲痛,似乎那一巴掌,不仅拍在了叶将成的脸上也打在了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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