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排场,本是牧黎不想要的,如果可以,她真想自己独自一人来。但是不行,她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整个国家的形象,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即便此次她秘密出行,依旧有媒体闻到了风声,政府里的一些高官也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于是她只得带着最小规格的人手来到了这里,没有做过多的挣扎。因为她的心情是极好的,即便有人要求她用最高规格的排场,她或许也会立刻妥协。她迫不及待要见到自己的母亲,那个她曾以为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的人。
近卫军守在了外面,五位大臣也停留在了门外。当牧黎的军靴踏入监护室的房门时,有一瞬她屏住了呼吸。
她的母亲,就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身上的合金已经清理干净,她的样貌与从前并无太大区别,手脚都很齐全,连头发都没有少,反而长长了。只是太瘦了,皮肤非常苍白,她只用着最简单的呼吸机和心率监测仪,并不像是重病了的模样。
床边,兰妮正坐着,安静地看着她。
“阿黎。”兰妮轻声唤她。
“她……怎么样……”牧黎缓缓走到床边,盯着床上人的容颜,问道。她的模样有些失措,有些无助,又有着满满的期待。
兰妮拉住了她的手,摩挲着她的手背,声线透着温暖与安慰:
“不要紧张,她很好。很不可思议,她的各项生理机能都正常,她在绝境之下独自存活了三个多月,期间滴水未进,没有任何的能量摄入。我们测了一下,她周身的脂肪大部分都被消耗掉了,我们已经帮她清理了胃肠道,人工排便,现在能依靠鼻饲维持能量消耗。我们猜想,大约是那层合金在大爆炸之中保护了她,并且最大限度地减少了她的消耗。”
牧黎拉过椅子,坐在兰妮身旁,一手反握住兰妮的手,一手握住牧心的手,缓缓道:
“我就知道,她命太硬,天也收不了她。”
兰妮低头浅笑。
“我不强求她能醒来,能再有机会照顾她,孝顺她,我已很满足了。”
牧黎仰头,望着天花板,眼中有热意,但泪水最终未能积蓄。此刻她心中,除却得知母亲存活的喜悦之外,还有一个哲学性的命题在回响。
鲁道夫,到底是害了牧心,还是救了牧心?或许他本意上是想害死牧心,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他毁灭了,他的力量却保护牧心存活了下来。牧心的生命力是如此的顽强,那种的绝望中留下的希望曙光,是如此的令人心驰神往。这或许就是人们常挂嘴边的天意,其实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力量,一种远超人类感知的力量。
牧黎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信仰的力量,是孩子们口中,邪不胜正的英雄故事;也是自古以来,无论经历多少挫折磨难,人们依旧愿意去相信的朴实无华的道理。
否极泰来,枯木逢春,暗夜终将逝去,尽头便有黎明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