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淡淡回笑道:“多谢子璋关心,昨日我饮酒太过,又吹了夜风,不小心有些着了凉,休息两天就可。”
“那就好,我观子安面色犹有些苍白,子安还需找个大夫看看才是。”林子璋竟真的信了唐宁的说辞,面上的关心毫不作假。
唐宁见他当真,有些不好意思,略带尴尬地道:“子璋去詹事府找我何事?”
林子璋闻言,脸有些红,声音也小了许多,弱弱道:“我,我是来还钱的,上次砚台的事多亏了子安的帮忙,子璋这里多谢子安了。”
说着林子璋郑重起身,对着唐宁就是拱手一拜。
唐宁连忙扶起他,道:“子璋这是何意,你我本就是同年,又同事三年,本就应当互相照应,若我他日有难,我相信子璋到时也会倾力相助的。”
林子璋软归软,可到底是有原则的,“将来不可期,此时是子安帮助,我是应该拜谢的,若没有子安解围,子璋一定会被那帮小人纠缠许久,就是那砚台也必是不能带走的。”
说着还把手里的钱袋双手递到唐宁面前。
唐宁知道以林子璋的性子,推辞就等于是为难于他,于是他便不客气地收了林子璋的银子。
两人重新就坐后,唐宁道:“说来,我与子璋应是好友了罢。”
“自然。”
“那,有些话,作为好友,我必得与你说说。子璋为人着实软弱了些,乔大人在时,当日纠缠子璋之人对子璋何等尊重,这一转眼,他们便欺上门来,着实是小人之举。
虽然有句话叫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君子,子璋以后都会呆在翰林,与他们也许就是一辈子的同僚,更应该远远躲着些。然,有些人不是你躲着就不会找你麻烦的,此时,子璋还应拿出气势,威慑这些小人方可。”
林子璋听着,怅然道:“我原也是不愿与他们有什么纠葛的,可是我实在不忿,涵韵对他们虽不假辞色,可他们有事也是有求必应的,待涵韵有难,他们竟连送都没有送。于是,我便与他们理论了几句,却不知被他们记恨上。
那日,我偶然间发现涵韵留下的砚台,我跟着涵韵多年,却连他一件画作都没有,于是我便想把这砚台带回家做个念想,不想就被纠缠上了。”
也许是因为唐宁是唯一知道他对乔涵韵心思的人,在唐宁面前,林子璋平日羞于启齿的话语便十分自然地吐露了出来。
林子璋又说了好些话,说完又十分不好意思起来,脸红扑扑的,不等唐宁留饭,便匆匆告辞离去。
送走林子璋,唐宁本以为以他含羞的性子,可得很长时间躲着他了。
不想,没过半个月,林子璋又上门拜访。
这次他双眼满是红丝,神情甚是憔悴,见到唐宁,未及说话,泪便掉了下来。
好一会儿,他方抽噎着道:“子安,你可知我这半月,每见到那砚台一次,对他的思念便多一分,常常夜不能寐,思君甚深。三日前,我听一远方亲戚说起北地胡人作乱,那些流放军奴俱日夜修筑工事,我,我实是心疼,涵韵他不知过得如何……”
林子璋说不下去,抹了抹泪,调整下声音道:“我不认识什么人,家中父兄只愿我在翰林院做一辈子翰林,当初我便不愿的,我只认识子安,我知到我如此请求实在过分,只是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说着他脚一软,便要跪下,唐宁忙拉住他,连连道:“你有何事,慢慢说,不必如此,你可说过的,我们是好友,我帮你是应当的。”
“子安……”林子璋闻言又是一阵哽咽,唐宁劝慰良久方道:“我想去北地,哪怕只做个文书也好,只要让我能见到涵韵,不,哪怕只能及时知道他的消息也可……”
唐宁听了,也有些为难,眉头皱起。
林子璋见他这样,眼神蓦然暗淡下来,似是所有的精神气都被抽走了一般。
唐宁见状,有些不忍,不由自嘲,还说林子璋软弱可欺,可他偏偏就是被这样软的人吃得死死的,严格说来他们交情挺淡,可他就是见不得林子璋那副可怜样,每次都忍不住伸手。
唐宁不知道的是,也许他在潜意识里还是同情这对有情人的,希望他们能有个好结果。他对高润他们无法,对谢白筠也无法,于是对林子璋就尽力弥补了。
“子璋,你是当朝探花,家中有些势力,前途光明,一般被派去北地文官,不是朝中无人,便是犯了错或得罪了人的……”
唐宁尚未说完,林子璋双眸立刻迸出亮光,死死抓着唐宁的手,抓得他生疼,打断道:“我,我愿意犯错,我这就去得罪人……”
没几日,软弱得出了名的林子璋竟在翰林院与一帮人发生激烈口角,甚至大打出手,虽然最后调查结果显示,林子璋乃被人挑衅欺压所致,然他动手打人,尤其还是在翰林院此等清贵之地,性质及其恶劣,影响极其严重。
故此,这一帮人很快便被贬出京城,而林子璋则被贬至北地做了一个小小的县令……
☆、第八十五章 宴会
六月中旬的京城已经开始炎热。
那些贵妇小姐们便呆在家中消暑,或者去城外庄子上避暑,赏花宴也没了声息。
大皇子妃顺利产下皇帝第一个皇孙的消息,一下子炸开了平静没多久的京城。
七月流火,京城如蒸笼一般,没有一丝风,比过去十年都热得多。
也许是气数的缘故,随着皇帝的衰老,全国各地自然灾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