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懂长离这么做的原因,秦时年却是懂的。
如果当今圣上不是云长风,长离怕是早就回京了。
四年间他毫无动静,几次都是从阎王爷手里把命抢回来的,边疆已经不需要他的镇守了,在他的领兵带领之下,各国已对大祁俯首称臣,蛮夷被他压制地毫无反抗之心。
而长离,执拗得近乎偏执。
他向云长风摆明了意思——
你让我回来,我就回来。
你不让我回来,我就不回来。
最后,云长风认了输。
消息从沛京传来的时候,长离正坐在篝火边和将士们玩着军旗令,这是军营里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之一。
他如今多了些孤鹰般凌人的锐气与血性,睁开眼的时候宛如利剑出鞘,寒光乍现,剑眉星目,轮廓有棱有角,让人望而生畏。
副将弯腰俯耳告诉他时,军旗令刚好传到他这边,他一时顿住,引得将士们起哄起来。
长离扬眉起身,不爽地骂道:“你们这群兔崽子。”
虽是这样说着,他却是接过军旗令接受了惩罚,将士们一阵哄笑。
玩闹过后,夜深了很多,长离回到营帐内,等候多时的太监才开始宣读圣旨,长离垂目接旨,分不清自己心中是欢喜过多还是怨恨过多。
是的。
他是恨过云长风的。
在无数次希望落空之时,夹杂着爱意一起。
他从未想过要伤害云长风,包括那次勾结蛮人,他都是在达成不准动云长风的前提下答应的,然而蛮人是没有信誉的,这也是他现在为何如此打压蛮夷的重要原因。
长离盯着铜镜里的容颜,幸而他同云长风长了一张同样的脸,幸而他无比熟悉云长风的神态动作,不然他的思念也不会允许他坚持四年之久。
不过,现在他却无法在镜子里找到熟悉的痕迹了。
回京当天,今天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
云长风撩开罗幕,打开窗户,看着随风飘落片片梅花,花瓣打着卷飞到帐前,有些坠在帐顶端,扑面而来地还有雪花,冷冽得狠。
长离就站在一颗梅树下,穿着一身雪白,仿佛要和雪地融为一块似的,雪花和红梅落在他的肩上,仿如画中人。
他如琼枝一树,栽于黑山白水间。
长离猝不及防地迎上云长风的目光,微微一愣,然后携着遥远青木的温柔,抬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