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叔就在这个时候颤颤巍巍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抱来一袭鲜红落血一样的嫁衣……

整个屋子里，都是男子，除了灵脂是女子。

虽说比坡山涧也有丫鬟，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孽儿会偏偏选灵脂来替自己换嫁衣。

刁药走过去，抱住青境的肩膀，将哭的泣不成声的青境拉出孽儿的房间……

堇堇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灵脂一眼，也和慕慕一起跟着青境刁药出了屋子。

整个房间里，就剩下灵脂，孽儿，还有那个苍发老头风叔。

……

孽儿此刻很虚弱，喘气声都很吃力。

“孽儿……”灵脂此刻很迷茫，因为她完全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前几天孽儿还好好的，还跟自己和刁药一起聊天喝茶，还看她心平气和地蹲在自己面前拿着剪刀剪花枝。

此刻却忽然像是要死了一样躺在床上，虚弱地连话也说不出来了。灵脂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孽儿会一下子变成这个样子？

孽儿在灵脂的搀扶下，缓缓从床上坐起，朝着灵脂淡淡微笑，给人一种不久于人世的感觉：“灵脂……你说这件嫁衣好看么？”

孽儿此刻手里轻轻抓着的是一件做工非常精细漂亮的嫁衣。

无论颜色，绣功，还是布料，都堪称完美。

红的没有任何瑕疵。

“好看。”灵脂如实答道，却莫名一阵哽咽。

孽儿抓着那件嫁衣，虚弱不已，可是脸上却是一种非常幸福的微笑……就像出嫁的新娘子一样，带点甜蜜的羞涩。

灵脂想起自己小时候，跟婶婶在明月村的时候，隔壁王大哥娶嫂子，新娘子就是穿着鲜红的嫁衣，红红火火，脸上有挂不住的甜蜜跟幸福……

而孽儿脸上的笑容，跟灵脂小时候那新娘子的幸福笑容，不自觉地重叠到了一起。

让人遐想之余。也涌上一丝丝奇特的难过。

为什么孽儿总是穿着嫁衣呢？为什么灵脂从没见过孽儿穿其它的衣裳？

这些都是疑问，都是困惑在灵脂心里已久的疑问。

而眼前的这件嫁衣，明显比孽儿之前穿的那些嫁衣要美上好多倍。

孽儿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让灵脂替她换上这件美的不像话的嫁衣呢……

一件一件褪下孽儿身上的衣裳，再将那件薄如蝉翼的嫁衣给孽儿穿上……

手指无意触碰孽儿的身子，都是出奇的冰冷。

像是在冰水里泡过很久很久的温度一样……

灵脂心里已经开始打鼓。

可是尽管有诸多的疑问，现实却不允许她问清楚。

这件美得不像话的嫁衣真的让孽儿同它一样美得不像话。

灵脂看着穿上那件嫁衣后的孽儿，由衷地感叹——孽儿真的很美。她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女子。

四大美人中，灵脂还见过白妆。

相比起来。

虽然孽儿没有白妆那么妖冶柔美，也没有如白妆那样给她强烈的惊艳感——但是不得不承认，孽儿就是这样一个让你第一眼看过去，美得足以颠覆的女子。

她不会像白妆那样给人深深的压迫和距离感。

孽儿很亲切，却也亲切地让陌生人很疏忽。那种又温暖又疏忽的感觉。矛盾而又错杂地存在着。

没人会否认她美。

没人不会不欣赏她的美。

那是一种入了骨子里的风华绝代。

……

“孽儿，你还好吗……”

孽儿靠在灵脂身上，没有回答灵脂所问的，或者说是完全没有力气再开口说话，只是朝灵脂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目光落在梳妆台上……

灵脂领悟过来，走过去拿着梳子给孽儿轻轻梳着黑亮的长发。

孽儿微微颤着手，拿着红纸在花瓣一样的唇边轻轻抿了抿，娇艳如花。

在灵脂的帮忙下，孽儿化了一个淡淡的妆……显得有气血了不少。可是仍是虚弱不已地轻喘着。

灵脂胸口募得涌上一阵没由来的压抑。

最后，在青境他们进来之前，孽儿静静凝望着灵脂眉心间那枚菱花印，说了一句很多年后灵脂还想不明白的话：“用了错的方式，做自己觉得对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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