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趣的日语伴随着娇媚声窜入耳内,吃惊地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是好几名看起来像女大学生的女性,满脸欣喜的指着这边。
「骗人,是本人耶!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
「安倍和横川也在耶,真是太神奇了!」
「这是命运!竟然能在国外遇到西崎!」
毫不掩饰兴奋地滔滔不绝说个不停,在树人后方热切讨论新曲的乐团成员们惊讶地停下脚步。这起骚动连当地人也忍不住皱眉,用奇异的视线看着她们,其中也有直接耸肩面带不悦发牢骚的人。树人一行人感到很丢脸,丢脸到想叫那群女人住嘴。
「糟了……西崎可能会发飙。」
佐内一脸生气并念念有词道。确实,本来就拗脾气没耐心的西崎,眼神早已浮现愠色。乐团成员委婉地哄他,不过没有人知道西崎能忍受多久。
「如果他们现在继续走,那些女孩子一定会追过去吧。如果又顺势抓他们的衣服或手什么的,西崎一定会当场骂人。这样的话,之后的摄影就麻烦了。」
「可是,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
「没办法了——来吧。」
「咦?」
佐内不知想到什么点子,口气突然改变。他用明亮爽朗的模样,拿取挂在身上的相机。莫非在这种状况吓他还打算拍照?佐内面向呆愣的树人,用极为理所当然的表情要求他。
「树人,开始走吧。」
「咦……耶?」
「这里是你喜欢的街道。到市政府的石板路上,两旁被咖啡店、名牌店和杂货店等充斥。而你现在正带我认识这里。」
像在聊天一样,佐内拿起爱用相机迅速地瞄准树人,完全没时间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困惑,镜头已经毫不客气地朝向自己。树人当下也有了觉悟,闭上眼睛深呼吸后,脑袋内所有的杂音全都消失,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好!)
静静地调整呼吸,张开眼睛的瞬间,身体自然流畅地开始动作。
「树人……佐内先生……」
毫无预警开始的摄影秀,让爆发边缘的西崎瞬间呆住,就连刚刚喧闹的粉丝们,也全都安静下来凝神注视。树人完全不在意周遭的情况,慢条斯理地往前迈开步伐,除了佐内的指示声和快门的声音,树人听不见任何声响。
初夏的北欧日照较长,天空由暧昧的阳光和黑暗组成,时间就这样静止不动。那黑夜与白昼的交界线是如此连绵不绝,树人以此为背景站在相机面前。走在残留中世纪风貌的市区建筑内,视线朝向的并非目前的所在地,而是不知名的某处,心中想着「展现」一事。
「停下来,视线往这。」
依照佐内的指示动作,按快门的声响产生叫人心情舒畅的快感。
自信满满,亦或是迷路的模样,还有怀念、梦想的表情,树人应佐内的要求一个接一个流畅地表达出来,光凭这些就足以形成一个故事。佐内即兴想出的策略,树人将之涂上鲜艳的色彩,两人一来一往间带着紧张的美感。不只西崎他们,连路人原本怀疑「东方人在马路上做啥」的表情,也转变为赞赏,这之间的变化没花多久时间。
「很好,往右边走过去一点,下巴稍微往上抬。」
用微笑响应佐内的言语,柔韧的动作媚惑了在场的所有人,在那里的,已经不是板着脸孔的冷漠高中生,而是仅仅一个眼神都隐藏着某种含意、有着奇妙存在感的少年。自然地如同呼吸般站在相机前,就能将周遭化为另一个空间的力量,是只有在取景器对准树人的那瞬间,才会降临在树人身上的魔法。
「才想说好像在哪见过……那个男孩子,不r s的复出pv中出现过的人吗……」
一人惊讶地说,其它女孩子也跟着发出恍然大悟的叹息。为何一开始没发现啊?她们一脸像是被狐狸蛊惑的表情,西崎则大方地双手抱胸,露出毫不意外的笑容。
「真迟钝,现在才知道。」
还真多亏了她们,让大家大饱眼福。
比拍摄西崎等人还要朝气蓬勃的佐内,以及让佐内沉迷,充满未知数的树人。
西崎怀着些许的嫉妒和尊敬,默默地注视这两人共同演出的姿态。
回到饭店的房间,顿时疲劳感涌上全身。
(哇呜……怎么现在才紧张啊……)
为了让加速的心跳稳定下来,慌张的树人开始深呼吸,自己从未想过佐内会来个这么突然的即兴摄影。在面向相机的途中,身体就自然地摆动起来,彷佛反射动作般。不过事后回想起来,树人却害羞地满脸通红。
(不过,这样好像连粉丝她们都被卷进来了。)
也因为这场摄影秀使得西崎心情变得很好,在大家都吃饱喝足后,仍然不愿回来,现在还抓了乐团成员和佐内在饭店旁边的酒吧里头喝酒。不过,因为树人想早点一个人静静,就以自己还未成年的理由脱身。
(荒木先生,现在在干什么呢……)
不知不觉间,自己竟在无意识中呼唤「他」的名字。虽然工作时没有空闲去感受寂寞,可是在这意想不到的即兴摄影之后,自己却很想听听他冷漠的话语。不过,现在的他应该正一个人飞往西班牙,为了下一个工作勤奋地寻找外拍地点吧。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树人要离开日本那天,所以已经有将近两个礼拜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虽然有听说他去伦敦,可是却连个简讯都没传给我。什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