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没有感受到多大的痛苦,就彻底的沉入了黑暗。
没有痛苦的死亡,大概是这世上最慈悲的死法。
晏修白还在飞,他的轻功很好,就连燕长生都比不上,而他现在,更是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整个人如同一只鸟儿一般,快捷而又灵巧。
小孩看不见,但他能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就在他以为会永远这么飞着的时候,背着他的人就这么突然的,没有任何预兆的停了下来。
一支支箭弩闪着寒光,犀利的箭头齐刷刷的对准了他,原本还算宽大的街道,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陛下还真是看得起我,对付我这么一个文弱书生,竟连强弩营都调派过来了。”
“一个连宇文化及都不是对手的人,又岂是区区一个文弱书生!”
晏修白苦笑,难怪书上说人要懂得藏拙,古人诚不我欺,可惜现在晚了。
他抬头,天阴沉沉的,有水珠从天际落下,滴在他的剑上。
“爹爹,下雨了吗?”小孩有些迟疑的问道。
“是啊......”
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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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修白的剑被血染红,然后经过雨水的冲刷重新变得干净,再下一刻,又被鲜血浸染。‘
如此反复着,他开始还能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但越到后来,就越记不清了,因为他杀的人已经太多。
他陷在了这里,这支强弩营杀不死他,却能让他受伤,能拖延住他离开的脚步,能把他困死在长安。
已经有人赶到了,都是高手,待在这个世界几年,他对这里的武侠体系已经有了一个准确的划分。
六个宗师,十三位逼近宗师的高手,晏修白皱眉,李渊还真是大手笔,该说不愧是皇帝吗?!
铮——大雨磅礴中,琴声高渺空灵,不含丝毫杀伐之气,就好像他只是对着知己好友,弹了一曲高山流水,而非深陷危机重重的皇城,四周都是步步杀机的敌人。
琴声悠然,如清幽竹林,山泉小溪,明明是这种大雨滂沱的天气,却让人看到了阳春白雪,云朗风清。
“不好,掩耳,静心!”大雨中,有个粗矿的声音炸雷般响起。
这让小孩吓了一跳,然后他似乎听到他爹很小声很小声的说了一句“晚了。”
有什么东西滴落在手背上,不是雨水的冰凉,而是温热的,粘稠的,让他手心连着手背,一起发烫......
............
长安,城门。
晏修白一步踏着一个血印,缓缓走来,巍峨的城门就在眼前,百步的距离就可以离开,逃脱这个囚笼。’
可那一排排熟悉的铁骑,却硬生生的拦在了他与城门之间,让这百十步的距离成为了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望。
他苦笑,他今天也不知道苦笑了多少次了,晏修白弯腰施礼,“拜见秦王殿下。”和他以往每一次一般,恭敬而讲究礼数。
“我以为我不会面对你的。”李世民目光复杂,看着这个心腹谋臣道:“可我没想到你竟能走到这里。”
“我也没想到我还能走到这里。”晏修白叹气。
“可你没法继续走下去了。”
晏修白感受了一下.体内空荡荡的真气,他全身都被血水浸透,青色的衣衫染成深褐,有敌人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
他点头承认,“确实。”
李世民慢慢抬起手,只要他轻轻摆动一下,这支闻名天下的黑甲铁骑就会踏过来,将他踩成肉泥,他甚至连闪躲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就算如此,他的背依旧挺得笔直,他握剑的手依旧很稳,没有丝毫颤抖。
他不会退缩,长歌门弟子从来不会退缩。
“你后悔吗?”李世民如此问道。】
只为了一个孩子,一个同自己毫不相干的孩子,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你可会后悔?
晏修白扯了扯唇,身上每一个地方,每一根手指头都在叫嚣着疼,他的这个笑笑的尤其艰难,可就是这样一个似弯非弯的弧度,竟硬是生出种一往无前的冲天豪气。
他不用回答,单只这一个笑,就已经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