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太恶心了!
李建成不由自主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口,胸腹间忽然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恶心欲呕的感觉。
李渊看着长子的脸色大变,暗暗地叹了口气,目光又转向屋顶,道:“你现在……都明白了吧?”
明白了,明白了!刚才父亲提的那些骏马鹞鹰、明珠美玉,其实都只是陪衬,那一份上贡给皇帝的礼单里最重要的,其实是……是弟弟!
李建成觉得自己真的要吐出来了,忍不住叫嚷了起来:“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的?皇帝荒淫好色的德行,那确实是朝野上下、众所周知。可是……可是从来没听说过他有这样的……这样的龙阳之好的啊?”
长子的话像是针一般扎在了李渊的心里,他浑身一抖,赶紧把眼睛合上,被子遮盖下的双手不由自主的紧紧抓住了身下的褥子。他咬着牙说道:“皇帝到底有什么喜好,这哪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能明白的?不要再多想无益之事了,快去按我刚才说的办吧!”
李建成一把抓住父亲的肩头:“爹,爹,真的只能这样吗?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再想想,再想想好吗?那可是您的亲生儿子,我的亲弟弟啊!我们真的要这样眼睁睁的……还要是亲手的,把他推进那火坑里去吗?娘亲……娘亲生前最疼的就是二弟,要是她在天之灵知道这样的事情,她会怎样的肝肠寸断啊?!”说到最后,他也开始呜咽了起来,眼泪夺眶而出。
李渊猛的睁开双眼,那眼睛却是血红血红的甚是可怕,把李建成吓得一时把眼泪也止住了。
“你以为你说的这些,在刚才你带世民离开的时候我没想过吗?你以为我会是那种丧心病狂、出卖亲儿的人吗?可是,皇帝这样辗转地把话传出来给我们听,那暗示的意思不就是要我们这样做吗?如果我们不乖乖地把世民送进宫去给他,你以为后果会是什么?”
李渊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等着长子回答,可李建成只是泪如泉涌,哽咽得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
“后果只会是——顷刻之间,我们李家就会被皇帝随便地安上一个罪名,抄家灭族,世民照样还是会被皇帝抢进宫里去!既然世民左右都会是那样的下场,那何不让他的牺牲更有价值一些?至少是可以保住这家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性命!”
李渊说完这一番话,看着长子呆若木鸡的跪坐在那里,不觉又是一声长叹,缓了缓语气,降低了声音,道:“建成,你想清楚了。我不是怕死,所以要这样拿世民来讨好皇帝。我是这一家之主,我要为这整个家着想!你来决定吧!现在在你眼前有两个选择——要不,就按我刚才说的那样去做,并且好好地劝服世民,哄他也好,骗他也好,要他明天带着礼物进宫去,务必万事都得顺从皇帝;要不,你现在就去拿一把刀子,往我这里戳进去……”他往自己心脏的部位一指,“……可是拜托你拿把锋利一点的刀子,戳得准确一点,好一刀毙命,让我死得舒服一点!好啦,你出去吧。”
李渊说完,就此闭上双目,转过身去,背向长子,不再理他。
李建成又怔怔的跪坐在那里过了好一阵子,这才站起来走出父亲的房间。他一双腿沉重如铅,无论如何都没法向马廊或弟弟的房间走去,徘徊来去,终于只是在花园的凉亭里坐下,呆呆地看着亭边堆起的一座假石山,整个人也如同化作了一块石头,无知无觉地搁在那里,就连脑子里也是空空如也,根本什么都想不了。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亭外响起渐行渐近的脚步声,然后一个柔软温热的身躯从他身后靠了上来,双手也搂在他腰间,接着耳边便响起弟弟的声音:“哥,哥……”
李建成如遭雷击,身子一个激灵,登时从浑浑噩噩之中清醒了过来。他转过身,看见弟弟脸上泪痕宛然,眼睫毛上甚至还挂着几滴泪珠,脸蛋红通通的,煞是可怜。
“二弟,你……你怎么从房间里出来了?刚才不是说,让你回去休息的吗?”看着这样子的弟弟,他哪里还说得出父亲吩咐他的话来?只能说了这么一句毫无意义的话。
“哥,我在房间里等了你很久,都没见你来跟我说你跟爹商量出了什么法子,我实在是等得慌,刚才又去了爹的房间……”
“什么?”李建成大吓一跳,“那……那爹跟你说什么了?”
“爹说他已经叫了你去挑选良马鹞鹰、明珠美玉,选好了礼物之后,明天就让我带进宫去向皇帝请罪。他说,我这次一定得万事都听皇帝的话,只要他肯收下礼物,那就说明他已经消了气,我们李家就会没事的了。”
听着弟弟这么说,李建成既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父亲已经跟弟弟说了这些话,那自己就不必再说了——,却也是一颗本来还有着几分指望的心完全地沉了下去。
“哥,都是我不好。那一对纯白鹞鹰是爹最最喜爱的,现在却为了我的缘故,要送给皇帝了……”说到这里,李世民嘴巴一扁,一副几乎又要哭出来的样子。
李建成禁不住一把将弟弟搂进怀里,自己先就哭了出来,叫道:“不,不,这不是你的错,这全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在爹爹都说了你不能代他去参加那中秋宫宴的,我却还是坚持让你去。要不是我如此异想天开,你就……你就不会陷于如此的困境之中……”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又突发奇想:不如,现在我就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