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走的。”穆亦玄听到殷无杳的话，站到他床边，抓住他的肩头。

“青龙君不是一言九鼎的么？”就像平常一样的调侃语句，但却被殷无杳用冷冷淡淡的声音说出来，剥离了情感，了无生气。

“为何？昨夜，昨夜我们……”

“让你进了屋就是我最大的错处，但这样也好，昨夜我让你交合这许多次，也算对你仁至义尽。从此以后，你我就再无瓜葛。你可听明白了？”殷无杳没有挣扎，仍由穆亦玄抓着双肩，感觉到他的力道不受控制的加大，手指掐进他的皮肉之中，令他疼痛。

穆亦玄的嘴唇降了下来，像是在啃咬着殷无杳的嘴唇。

久违的热吻，虽然昨夜已经进行过无数次的吻，但这次却仍然让殷无杳晕眩。但他清醒了过来，狠狠闭合上口齿——

血，顺着穆亦玄的嘴角流了下来，他擦拭着自己的口角，难以置信的看着表情冷漠的殷无杳。

“青龙君，如果你硬要留在这里，我就自己咬断自己的舌头。怎样？你真的就这样想至我于死地？”

没有说话，穆亦玄起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殷无杳的小屋。

门外的阳光在显现了一瞬之后，随着穆亦玄用力的关上门，而又一次被隔绝了。

盯着那扇门，殷无杳轻轻的露出了一个真心的微笑。

这样就好，那个人，从此就会断念了吧？很愚的人、很傻的人，和初次见到，都没有什么不同。五年了，殷无杳就是为了见他一面才活下来的。有这个信念，无论残废了一条腿也好，生活在山野里诸多不便也好，他都能够忍下来，就只是为了等着，在一个地方等着，即便是变得须发苍白、老态龙钟，只要能够见上他一面，他也在所不惜。不知为何，他坚信穆亦玄会不停的在世上寻他，就像他一直固执的等着他一样。

他见到了那个人，依然英姿勃勃、依然俊朗潇洒，而岁月，给他的脸上留下了更将坚定的气质，为他增添了成熟的魅力。这个人，还是青龙君，那个江湖上一言九鼎、人人敬畏的青龙君。他不知道，殷无杳再看见他的那一刹那，是怎样的激动——却又要装的平静。他手中的丝线，是怎样因为颤抖而掉落到了地上，让他不得不去捡起，露出那样他不愿意出现在他眼中的丑态。

对了，他想起来了——那个人，根本就没看出来他。

可穆亦玄终究看出来了，殷无杳却不希望他看出来了自己。那样美丽的殷无杳，留在穆亦玄的记忆中最美的地方，渐渐得随时间被描摹的光鲜了起来，只会留下最完美的影子。而现在的他，只是个乡野小民——还是个残废。怎能让他见到自己这副样子？他要逃开——远远的逃开，即使已经被认出，他也要逃开。

殷无杳输了，他输给了穆亦玄的坚持、也输给了自己对塔五年来的思念。虽然在隐居之时，他自己千遍万遍的叮嘱自己，他已经不是殷无杳，他没有名姓，他没有过去。但他还是输了，他自己都无法估量，自己对穆亦玄的思念，是怎样的。

缠绵、激情、入梦，如果这一切都是虚幻的，就让他死在这虚幻中他也心甘情愿；如果这一切都是现实，那……他要毁了这不可能长久的梦。

终于，他逼走了那人。他应该是光，沐浴于光芒中，受到万人敬仰。而不是苦苦的追着他——一个已经应死之人。阴暗就留给自己好了，他要走新的路，过新的生活，被他这样伤害——希望之后的打击，应该不会再对这样的人抱有什么希望了。

就这样好了，殷无杳轻轻的笑了，却发现，泪已经流到腮边。

门扉，又一次被敞开，令殷无杳吃了一惊。

那映照于阳光中的高大身影，是萦绕于他心中最神圣的光景。

“无杳。”低低的唤了他的声音，让殷无杳的心头震动。

“你怎又回来了？”冷下脸，殷无杳仍旧一心想逼走他。

一件丝质的轻柔衣衫掉落到殷无杳身边，就在殷无杳分神之际，穆亦玄又一次吻上他的唇。“你说过要我走，可没说过不要我回来。无杳，你失算了。”

黑色的眼眸中，含着满满的爱意。

殷无杳暗骂自己，这五年一个人待得，都变愚了。

而穆亦玄没有感觉到殷无杳的情绪，自顾自的开了口：“刚刚到前边一点的镇子上，买了一套上好的绸缎衣服。无杳你还是适合穿长衫，上好的丝绸才能亲近我的无杳。”看着殷无杳怔怔的看着自己，穆亦玄轻轻在殷无杳脸上偷得一吻，俯在他耳畔，轻轻说道：“无杳皮肤滑腻，怎可让这粗布厮磨，就算要厮磨，也得是我和无杳厮磨才对。”

看着殷无杳微微泛起红晕的脸庞，穆亦玄得意地笑了。

但是，殷无杳的羞涩只有一瞬。下一刻，他的表情又从他绝美的脸上消失了。冷冷的，开口道：“你真的要比我咬舌自尽？”

说罢，张开口就要上自己的舌咬去——

但他定在了那处，不能动弹，只有用眼睛狠狠地盯着穆亦玄。

“我自然知道无杳你说到做到，所以我也早有打算。既然无杳你不肯和我走，那我就带着你走。”说着，又伸手封住殷无杳另外几处大穴，让殷无杳不至于定在那里而是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床上。“这么多年我也多了些新颜，所以，无杳，你就任命的和我走吧。”

阳光照在穆亦玄俊朗的脸上，此刻这江湖第一正人君子，笑得有如狡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