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我他妈的吃了一坨牙膏。”周自成语气不好,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抠着自己嗓子眼,试图把那滑溜溜又带着蓝色小颗粒的牙膏给吐出来。
“咳,呵。”经纪人没忍住,笑了一声,然后又装模做样的咳了两下安慰道,“也没什么,牙膏吃了不会死人的,小孩子都吃过。那你晚点把你微信号发给我,明天我再让苏薯把合同带给你。时间地点晚点发给你。”
周(小)自(孩)成“嗯”了一声,然后就像个孩子那样,恼羞成怒的‘啪’一下挂了电话,最后看了看镜子里胡子拉碴的自己,还是忍不住笑了,含了大口水咕噜咕噜的漱口。
第二天起床时就看到了一条申请好友的请求,周自成摸了摸下巴,咧着嘴迅速通过后就开始窥屏对方的朋友圈。大多数都是一些短句加图片。最新的一条是昨天晚上的‘春天过去了却好像又来了,期待明天’,配的图片是一颗巨大的古榕以及床上的一套衣服。抿了抿嘴,周自成像是想起了什么,看了眼衣柜,满意地笑了笑,在一群评论着‘我要报警,有人发春’‘薯片有喜欢的人啦’‘这算不算秀,突然手痒了’‘处男的春天’‘只有我想知道是谁吗’之类的后面跟了一句‘我也是’,然后就心情愉悦的刷牙洗脸去了。
苏薯是个不大不小的自由平面模特,和其他模特最大的不同就是,苏薯接工作的频度不强,基本上就刚好够他养活一个经纪人和自己顺便存点小钱,同时也都是和相熟的杂志工作,杂志类型也都是偏向科研类和公益类,剩下便只有在朋友的请求下拍过一次娱乐杂志内页和几次服装杂志。像这次的工作就是一组今年刚流行的荒地保护工作的宣传照片。
这样的工作方式最好的地方就是基本上没有人认识苏薯,出门也用不着全副武装,墨镜都用不上,旁人也只觉得这男生长得好看罢了,没什么新奇感,说到底,这年头从不缺美女帅哥,差的只是包装强度。
苏薯穿着一件宽松白底绣着黑色logo的短袖,一条七分裤,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看上去就像个没毕业的大学生。
“嘿,小薯。让你等久了。不好意思哈。”周自成今天恰好穿着一件黑底绣着白色loge的短袖,下面配的是条牛仔裤。两个人坐在一起,就差没在额头上贴‘我们是一对’了。
“没有,我住的酒店里这里挺近的,现在不刚好十点半,自成哥还真是超级准时啊。”苏薯看了一眼坐对面的周自成,扫到衣服时,眼里的笑意不禁加深,“没想到自成哥也喜欢这家店的衣服。”
“今天早上看到你的朋友圈,发现那衣服我也有,于是就穿了。”看上去好像并不觉得有何不妥的周自成拉了拉衣领,其实这件衣服因为买小了一号,又懒得退,已经快积灰了都。
看着周自成向下拉衣领是露出的大片春光,苏薯偏了偏脑袋,觉得鼻子有点痒,想打喷嚏:“这家店店主是我朋友,你下次看上什么衣服了微信发我图,我可以让他给你从实体店拿货,算便宜点。”“好啊。”周自成欣然接受,然后看了眼苏薯的反应,不禁有点小得意,“那我接下来带你去我们这的古街区看看吧,那地方靠城西比较偏远,只有老居民知道,没什么人,树多,也凉快些。我们打车去吧。”
“好,都听你的。”苏薯看着周自成一脸自得的小模样,表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的小人已经踩着蹦蹦床直呼好可爱了。
北方的古街不似南方白墙黑瓦,石阶青苔那般的细腻清丽风情,而是更为粗犷,也更具冲击力。街道不长,正午时候几乎没人,两边少有店铺,多为居住的房屋,只是看上去也没什么人住了,粗粝的黄白色石头搭成的屋子早在时间的冲刷下融为一体,颇有些荒凉的意味。碎石铺成的路面,两边种着一棵棵古树,枝叶繁茂的生长着,彰显着那长久的近似永恒的生命力,阳光在这里也似收敛了,温热的光轻抚着,引来鸟儿的三两声啼鸣。
周自成看着一边抚摸着石墙一边安静的欣赏风景苏薯,突然有些不习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时,他便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之后的相处苏薯给周自成带来的也是这种感觉,像个孩子,不设防的眼神里有种已经很少能在成人身上看到的纯真,这也是吸引他的地方。只是现在沉默着的苏薯,脑海里想着的是什么呢?他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他们的差距。不管苏薯多像个孩子,但他也不是了,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追求,而他们两个,或许隔着一条银河。
“你在想什么?”周自成没发现说这话时自己的声音闷闷的。
苏薯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就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侧的周自成,忍不住扬起一个笑容,重新直视前方,深深的吸了一口带着香气的暖热空气,才回道:“我在想,未来要是能这样就好了。有一个爱人,和他走在这样的街,一直走下去,走到头白眼花牙齿掉光,走到一起闭上眼睛。你觉得呢?”
苏薯的笑容很能感染人,至少周自成的面上也被染上了那样的笑,之前的一切担忧也似蒲公英的绒花,随风而散。
伸出自己的手,周自成笑着反问:“你觉得我觉得呢?”
宽厚的手掌被牢牢的握住,再不松开。
而那些问题,都已经有了答案。
☆、第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摄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