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晨起之时,不过卯时中的光景,只因三月之后天色亮得早了,日头起得高,直照得人都不能偷懒。
赶车的马夫是个弱冠年纪的青年男子,一身黑衣白腰带,一根骨簪束发,背靠车门,双目专注向前毫不斜视,脸上一点表情也无,利落是利落,就是少一些人气。
马车正赶着,忽的那车门响动起来——“哒哒哒”三声,是让车停下。
马夫听命停车,从车板上一跃而下,用如同他这一身装束一般平板的声音对马车里道:“管家,公子。”
门开了一些,一张中年人精明强干的脸露出来,他对青年车夫微微一笑,带着几分长辈关怀小辈的慈爱:“阿木啊,你辛苦了。”
被称呼为“阿木”的车夫继续平板地说道:“这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中年管家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你本来是新人,老夫人让你跟着公子一道本来还有些不放心,不过这一路看你的表现,便知道你是个极好的苗子了。”
阿木道:“这是师父和老夫人教导有方,阿木愚笨,仅学得皮毛而已。”这本是带着些谄媚的客气话,但由他口中说出,却没有丝毫客气可言,更不用说谄媚了,人听了只觉得如同置身朝堂听当朝丞相上秉国事,凝重之极。
管家回身对里面的人到道:“公子,已经卯时中的,您要不要歇一歇,吃些东西再走?”一面拿起水囊,递给外边的阿木,“你也累了,喝一些吧。”
阿木接了,径直喝起来。那里面被称为的“公子”的人声音稚嫩,似乎是个孩童,但说出的话却带着些老成持重的成熟,“林管家你们辛苦了,现在,是走到哪里了?”
林管家跳下车,将车门打开,让外面的春色引进车内,好让小主人看得分明,“已经到了万年县的郊外了,若是赶得快的话,只消……”他看了眼喝完水的阿木。
阿木接口道:“若是赶路过去,只需三个时辰便可到达京城。”
林管家笑道:“是啊,三个时辰,要是稍微慢一点,到了武林盟就可以直接与上官盟主一同用晚饭了。”
他们说得很多,带着些煽动性,而里面的公子并不为所动,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阿木,你也吃些东西,我们要赶快过去。”
林管家刚要插话便被小主人点了名,“管家,我们一面吃些点心撑撑,让阿木赶车赶得慢些就行了。”
林管家的脸在小主人看不见的地方垮下来:“公子,这一路咱们日夜兼程的,您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一下,您怎么受得了。再说现在已经离京城不远了,咱们歇歇吧,又不着急。”
车门忽然动了,一只十指修长却依然是幼小的手拍在车门上,继而,小公子清秀白净的脸露了出来。观其面相,他不过只有十岁上下,经过一路的车马劳顿,眉梢眼角已经带着些疲倦,但他轻抿嘴角,薄薄的唇轻轻吐出几句话,坚定而坚决:“我此次是去武林盟学剑法的,上官盟主日后就是我的师父,我们既然定好了要在三月三日之前到达就不能晚了约,就算我们可以在三月三那天到达,我们也要早些去,这是礼节——不必多说,就造我说的去做。”
林管家看着自己小主人着果决的模样,既是欣慰又是伤感,心中忍不住又道:小公子今年才不过几岁,这般年纪本应该和邻里耍闹,玩得疯癫……诶,真是人有旦夕祸福啊,若不是家主这么早过世了,小主人也不用这么小就担起林家的重担,更不用离开背井离乡远离母亲北上武林盟去学艺啊!
他这这里为人家的命运多舛而伤感,而人家却丝毫不知,知了也没有什么感觉,反而催促起来:“还不快上来。”
小主子积威所在,林管家不能拂其意,只好上了车。车上,还是带着最后一份侥幸的心里去劝说:“公子,前面就是万年县了,要不要咱们在前面歇一歇脚,好歹吃了早饭再走嘛,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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