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用布巾蘸了酒擦拭着那道伤疤,许是疼了,苏锦微微侧开了脸,皱起眉。
“疼?”绣心柔声问,先前生怕弄疼了她,小心翼翼地,可涂上酒,还是免不了刺疼阵的,“忍忍,马上就好了,女儿家脸上留疤了可就麻烦了。”
听到这话,苏锦看向绣心,问,“你觉得,我是女儿家吗?”绣心停下了手,“怎么不是呢?你明明......”还没等她说完,苏锦便道,“你有见过从小穿着男装,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要掩藏的女儿家吗?”
苏锦这样问,让绣心不知如何回答。为什么要她从小女扮男装?木兰扮成男儿是为了代父从军;素贞女扮男装是为了救夫,自从知道了苏锦的秘密,她想了无数次,也不曾想出答案,到底是为何?
“说不出是吗?”苦笑了一下,苏锦转过头,不再看哑口无言的绣心,这样的她只会让自己更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像我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脸上留不留疤,又打什么紧呢?”她推开了绣心拿着白布巾的手,低下了头。
“你不是怪物!”
绣心慢慢蹲□子,然后抬起头,仰视着眼中隐约透着哀伤的苏锦,心头涌出柔情“是男是女,有何关系?你便是你,别人拿不走夺不去的,何况是男也好,是女也罢,不都要活着吗?在这世上走一遭,有很多事情没有道理可言,你若真的在意,自己找找答案不好吗?”
“自己找找答案?”苏锦喃喃道,“谈何容易?”自己长这么大,不也时时刻刻都在找吗?可找了这么多年,还不是一无所获。
“我会帮你,”绣心扬了扬嘴角,轻声道,“虽然只是个丫鬟,可我愿豁出性命,让我帮你,可好?”
苏锦看着眼前这蹲伏在身边安慰自己的女子,红了眼眶,其实,早该意识到,如今自己不是孤身一人了不是吗?有个女子,愿赔上性命与自己相携。
“好。”
雁行守在黄玉屋外,半晌都没有听见动静,便开口问,“玉儿?易霜的伤很重吗?”
开开门,黄玉走了出来。雁行看到了她双眼泛红,心里一凉,“易霜她......”
“师姐暂时没事,可、可若是不快点找到解药,恐怕,熬不过三天......”黄玉在屋内想了一个时辰,将各种法子都想到了,权衡之下,心里越发觉得没有把握,差点哭了出了。
杜高不但是一个厉害的杀手,更对药草之学钻研颇深,甚至不逊于当世有鬼医之称的药王谷谷主。他将毕生的岐黄药术都传给了黄玉,而她也不负厚望,更有青出于蓝的架势,现在连黄玉都是束手无策......恐怕易霜的性命,危在旦夕!
“没有别的办法吗?要什么样的药材我派人去找,还可以用内功逼毒是不是?”
黄玉沉默了半晌,咬了咬嘴唇,道,“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法子,太过危险,弄不好,可能会连救治之人的命一起搭进去......”
“什么法子?”雁行见还是有办法,急忙问道。
“以身试毒。”
李睿坐在院子中,桌子上摆着几道精致的小菜,一个玉质酒壶和两个酒杯。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在身前的碟子中,又把两个酒杯斟满,一边倾斜酒壶一边对身后的手下说,“月色正好,请储侍卫来陪我喝一杯。”
虽然同是被江王从江湖绿林中挑中的,可其他侍卫深知那平时就看似罗刹恶鬼般的储鹰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更兼他有一身邪门的武功,心狠手辣,落到他手里的人大半没什么好下场,所以对其很是排斥。
当然,储鹰凭着江王的器重,没有将其他人放在眼里,所以与其他人相交甚恶。犹豫了一下,侍卫长还是硬着遵了主子的命令去找储鹰,那厮再怎么张狂,也不会把主子的命令当儿戏的。
很快,储鹰便坐在了江王的对面,拿起酒杯来,尝着十年陈酿的女儿红。
“今天去了趟苏家,可有什么收获?”李睿用筷子夹了块蜜汁莲藕放进了储鹰的碟子里,这在外人看来可是无上的殊荣。储鹰并没有当一回事,继续往自己杯里倒酒,这一壶女儿红眼见就要被他喝的见了底。
“那杀手叫雁行,是杜高的徒弟,现在藏在苏府,好像是苏家的护卫。”
李睿停下了筷子,倒不是因为这个杀死曹和的人和储鹰是同门。他疑惑的是,苏家为什么会对曹和感兴趣?若说曹和阻了他们在朝中的势力也倒好说,可现在的曹和只是个江王府小小的幕僚,连个太守都比他权利大,这似乎说不过去。
那,只有一个可能,苏家和曹和以前便有仇怨相结。
李睿心里暗自琢磨着,能恨曹和入骨,不惜冒着刺杀皇子这个罪名也要潜入王府除掉他的人,恐怕除了楚王的的旧部,应该没有其他了,这苏家也和楚王有关吗?为什么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呢?
转念一想,苏家的当家现在是那个苏锦,弱冠左右的年轻人,硬说他是楚王的旧部,太过牵强,应该是他爹和楚王有非常密切的联系才对。
“那苏家那边,你又知道些什么?”李睿命人重新开了一坛女儿红,倒满了酒壶。
储鹰吃了一口鲈鱼,“杜高那老东西自十几年前就开始为苏家办事,我不知道缘由,他也从不告诉我。可这苏家,确实来头可疑。”
“有何可疑?”李睿派出追查苏家的人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本来只对苏家的财力有兴趣,也就没太顾及这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