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确毫不掩饰对他的嫌弃,很长一段时间戚如白对其怒目视之,追究其中的原因,恐怕除了因为谎言被揭穿的恼羞成怒,更多得是青春期的敏感驱使他用敌视来掩饰被嫌弃的失落。
所以平心而论,说归说闹归闹,戚如白从未讨厌或仇视过商确,反而隐秘地将他视作一个可靠的有力的但轻易不能惊动的后盾。
家里只剩下戚如白一个人,偌大的房间因为几天没有人住显得有些冷清,戚如白有些心累地瘫倒在沙发上——他竟然完全不反感,更可怕的是,从前从未思考过的事情初窥端倪之后,沾之即醉,引着他不断追溯不断追究不断假想不断心惊。
甚至……还生出了些许期待?
第32章
做完作业,时针已经指向了7。
这次做作业的时间远比以往长了许多,因为他不仅要时常关注船长的状况,还总是写着写着就分神,眼睛止不住往手机上瞟,期待某个被置顶的人发来消息。
一道题反复看了好几遍脑子里居然空空一片,商确懊恼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艰难做完作业。
商确长抒了一口气,想要在微信上找戚如白,却在拿起手机之后踌躇反复起来。
戚如白离开时显然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说起来商确很擅长察言观色,尤其是对身边亲近的人,分开之前戚如白几乎是把“推拒”两个字写在脸上,明明白白地传达给他。商确不想错过与戚如白在一起的时间,厚着脸皮强人所难,本来抱着要是戚如白一定不肯就算了的心态一试,幸好戚如白最后没有拒绝。
商确擅长把握尺度,所以能够轻易博得别人的好感。他把手机扣到桌子上,反复告诉自己要给戚如白空间,尽管他不想。
任凭脑子里思绪的线乱缠了一会儿,其中一根强硬又清晰得从混乱的线团中抽离出来,那一刻仿佛吃下了定心丸,商确平息了内心的焦躁,拿起钥匙手机,下楼给戚如白买一些日用品。
得想办法让戚如白长期住在他这里,才好。
戚如白在家里待得心惊胆战,生怕什么时候商确来个信息或者简单粗暴得直接敲门。本来想做点作业静心,拿出来卷子就发现这个想法纯属扯淡——他居然盯着一个字母a想了半天不知道念什么,恍然大悟之后既是烦躁又是颓丧地哀嚎一声扑在桌子上,还没趴结实立即想被烫到一样捂住嘴,做贼似的回头看玄关的门 ,随后又意识到隔着两道隔音颇好的门,他的声音绝不可能被商确听到,才终于泄力地趴在桌子上。
戚如白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一边疯狂摇头一边蹂躏自己的头发——
戚如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戚如白:“戚如白,冷静!”
戚如白:“你可以的,戚如白!冷静,冷静,放松——深呼吸——来,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戚如白:“……”
戚如白强行调节自己,眼角狂抽,手平放在身前,一会儿手掌向上从肚子提到胸口,一会儿手掌向下从胸口压到肚子。
期间几次忍住暴起将椅子踹倒得冲动,终于遏制了乱成一锅粥的心绪。
理智逐渐归位。
——怎么从前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好像就是给张章过生日回来才这样的。
——是不是那天喝醉了做了什么?
戚如白始终坚持自己从ktv回到家里的记忆是连贯且真实的。
醉酒又不一定会断片,其实大多喝酒的人喝断片的是少数,还得是喝了太多的,其余的醉酒大多是趁醉行事,比如说些平时不敢说的话做些不敢平时做的事。
要说当天最心虚的事就数喝酒时商确没有参与进来而是坐在包厢一角玩手机,张章挑眉示意戚如白,戚如白喝到兴头上看了一眼然后笑嘻嘻地说:“假正经,别管他。”
商确闻言抬头与他对视,要是平时戚如白早就怂了,当时却想本来就是,于是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没想到商确却笑了,饶是戚如白有酒精助阵,也迅速溃败下来——要是商确来硬的,他还能以牙还牙,忽然就笑了……而且在包厢变换的灯光中笑的还那么帅……戚如白乖乖铩羽而归,咕哝了一句,转头继续喝酒了。
送几个女生回家时,戚如白还知道记一记车牌号,回到商确家里是许阿姨开的门,然后洗澡,原本不怎么晕的,被温水一冲好像蛰伏的醉意上涌,困意来势如山,然后他穿了睡衣去沙发……
等等!
沙发!
他清楚记得自己是睡在沙发的!
怎么第二天是在床上醒来的!
a.自己去的。
b.商确弄得。
戚如白绝对肯定自己没有梦游的习惯,所以只能是商确。
商确会管他睡在哪里吗???
第33章
戚如白过惯了一根筋通到底的日子,忽然要来琢磨这些拐弯抹角的事,坐立不安,难受非常。
他从来不是扭捏的性格,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磨磨唧唧地钻研这些事情,一怒之下干脆将那些疑言乱绪团成一团,抛得远远的。
戚如白从头开始捋:
“我喜欢商确吗”
——不一定。
“我能喜欢他吗?”
——当然能。这种事又不是能控制得了的,再说,商确长得好,学习也好,从小一起这么多年……就算喜欢也算正常。
“商确喜欢我吗?”
——有嘴不会问吗?
“他不喜欢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