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笑道:“也久闻山西铁家铁不容老前辈的盛名。”
万箭发和阎也愁也被陆小凤刻意地忽略了,因为他们对他的朋友,太不客气。铁不容的客气虽然只是表面功夫,但起码也还算是客气。
铁不容尽他所能地挤出一个虚假得显而易见的笑容,他道:“陆大侠既然说灭宁家满门的不是司空摘星,那老朽也不得不再打个问号。只是请问陆大侠,这凶手不是司空摘星的话,又会是何人呢?”
陆小凤没有回答铁不容的问题,反而又向铁不容抛出一个问题。
陆小凤问铁不容道:“司空摘星窃宝,向来悄无声息,你们那么笃定翡翠观音就在司空摘星手里,这又是哪里来的消息?是宁长在事发之前就得到的消息么?”
铁不容被陆小凤问住了。
不是宁长事先就得到的消息,铁不容三人也的确不知道这个消息最开始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这个消息恍若冬日北方那来自遥远西伯利亚的寒风,一夜之间席卷整片中原大地,却没有人能说得清楚这风是从何而来。凭空而生,却又能够让人轻易地相信,不生半点疑惑。
铁不容坦然答道:“我不知道,宁长事先也不知道。”
陆小凤笑了,笑得有点讽刺,他道:“是么?你们就凭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就笃定这灭门案的凶手是司空摘星?万一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呢?”
万箭发开始些烦躁,他吼着他那大嗓门问陆小凤他们道:“那翡翠观音到底在不在司空摘星手里?”
“在。”陆小凤面不改色地承认道。
万箭发伸手就要拔剑,道:“那不就完了?”
陆小凤又道:“不过人,不是他杀的。他窃宝在先,山东宁家被灭门在后。如果不是宁长的事后清点、整理废墟,说不定直到司空摘星将翡翠观音还回去,山东宁家都发现不了这翡翠观音曾经被借出赏玩过几天。宁长出门在外,没有在翡翠观音丢失的第一时间收到家书就是最好的佐证。”
陆小凤的语调并不沉重,反而蕴含着他一贯的吊儿郎当和轻松愉悦。
但这话,却已经敲进每一个前来寻仇的人心里。
这栽赃嫁祸,由陆小凤说来格外地清晰直白,但为什么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曾经提出过疑问?
铁不容叹口气,有些感慨地说道:“后生可畏。”
陆小凤的笑容仍然没有褪去,他笑意盎然道:“铁前辈过奖。”
铁不容又道:“江湖人都知道,若是有什么破不了的谜案,解不开的谜团,只要找到陆小凤就能迎刃而解。”
陆小凤自谦道:“江湖传言,如何可信。”
陆小凤并不像是一个会自谦的人。
如果他开始自谦,那多半是因为他不想沾惹那个麻烦。
但是这个麻烦事关司空摘星,而司空摘星是他的朋友。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拒绝这个麻烦的可能性,他本不必自谦的。
那只剩下一种可能性,就是与花满楼朝夕相伴,陆小凤也沾染上一些花家七公子的品行与美德,花满楼就从来是一个很谦虚的人。
铁不容却不容陆小凤自谦,他道:“江湖传言,如何不能信?陆小凤,你既然说司空摘星不是山东宁家灭门案的凶手,那我们给你一个月,你不妨找出那个真正的凶手,我们自然不会再找司空摘星的麻烦。”
陆小凤依旧笑得满不在乎,他饶有兴趣地看着铁不容问道:“那如果我找不出呢?”
第36章 净瓶
铁不容也露出来一个笑容,轻描淡写道:“以陆大侠的能耐,怎么会找不出呢?不过陆大侠若是真的是找不出,就莫怪老朽用司空摘星的项上人头来平息宁家百余口冤魂的愤怒。”
铁不容的话说得先扬后抑,后一句话很有几分无理取闹和威胁的味道。
陆小凤怎么可能会任由自己的朋友被人追杀?司空摘星轻功虽妙绝天下,可也耐不住这几个功夫也是极高深的老头儿和他们背后家族的日夜追寻。再说了,就算司空摘星有本事次次逃脱,可整日被人追杀的滋味,想来也不太美妙。
一句话,把陆小凤置于不得不应下此案的境地。
再说,山东宁家百十口无辜被杀的冤魂,也时不时地在撩动着陆小凤心中的恻隐之情。
陆小凤脸上的笑容不变,依旧是那幅满不在乎的玩世不恭样子。
陆小凤笑道:“我,我答应你,一个月。”
铁不容拱手谢道:“那就劳烦陆大侠。不过翡翠观音可否交托给我们,毕竟是宁家遗物,我们好拿去给宁长贤侄。”
翡翠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