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河畔。北风卷地。波涛汹涌。
太子丹及其随从,加之高渐离、盖聂等一行人来到易水河畔送别荆轲。人人都是素衣白冠,面色凄切,俨然是一支送葬的队伍。
“铮”的一声响起,只见高渐离坐于一块巨石之上,为荆轲击筑送别,筑音铿锵有力,清脆低回。荆轲闻筑,高声和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歌声慷慨而激昂,丝毫不见悲伤与胆怯。即便如此,在场的众人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场面终究避免不了无限凄楚。
高渐离长身而起,眼中尽是悲凉,坚定地对荆轲说道:“你此去秦国,定要万分小心,别忘了凯旋之时咱们再把酒言欢!”
荆轲浓眉如剑,面容清癯,唇上一道短短的黑髭,竟透显一番逼人的英气。
荆轲含泪凝视高渐离,复又在高渐离耳边轻声苦笑道:“我这一去,哪得生还!只可惜今后你我再也不能歌筑相和!你且多多保重!”
高渐离像是有所意会,凄然低头,不复言语。筑音又起。
“啧啧……阿庄,你有没有觉得高渐离暗恋荆轲呢?”韩陵忍不住在卫庄耳边轻声说道。
卫庄:“……”你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破坏气氛啊,伪装也是很艰巨的!!!
卫庄瞪了韩陵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
韩陵无趣地撇了撇嘴,却是见好就收。
燕国上下,人人都不由暗自祈祷光阴的脚步稍作歇息,哪怕只是为生命多争取一刻的时间也好。没人知道,下一刻还能够继续存活的会是自己;更没人清楚,一旦强秦入侵,自己究竟还能存活多久?
太子丹走上前来,递上一杯酒给荆轲,泣声道:“荆卿多多保重,且饮薄酒一杯,权当为卿饯行。”
荆轲扶住太子丹双臂,朗声笑道:“荆轲此番是出使秦国,并非赴汤蹈火,太子殿下何必如此?”
太子丹连忙擦掉脸上眼泪,喏喏道:“是!是!丹期待你早日归来!”
说完,先仰头喝下了杯中之酒。
荆轲道声:“谢太子。”也一口饮尽。
太子丹一举杯,酒洒落黄土,空中祭英魂。
盖聂走到荆轲面前,默默为荆轲倒了一杯酒,然后将自己的酒杯斟满,举杯道:“荆兄弟,此去一路千万保重,但愿心想事成。”
荆轲也举起杯子,沉声答道:“承盖先生金言,荆轲当尽力而为。”
两人都把酒一口干了,彼此的目光中传递着深深的情谊。
寒风萧萧,江水滔滔,似有无尽悲凉在心头。
韩陵叹了口气,这是必死之局,一场刺杀从一开始就伴随着牺牲:樊於期的头颅,田光为保守秘密自刎。鲜血铺成的路,如此惨烈,却注定了结局……
荆轲别过众人,登上马车,扬起长鞭,驾车而去。卫庄韩陵等人也登上车子,启程向秦国进发。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韩陵坐在车上回头看了眼燕国易水。唉!感觉好累,想睡觉啊……
策马奔腾,激起阵阵尘埃扫荡空中,漫天飞扬。
一队车马疾驰的声响由远及近,轰然响起。杂沓错乱的马蹄震碎大漠中荒凉的孤寂,顿时活络了气氛,振奋了天地。漫天烟尘中忽现十几骑铠甲骑兵两侧护卫两辆镶金饰玉的华丽马车。路远途遥,马车内随行的人俱已不堪疲惫,昏昏欲睡。马车前的马匹低垂着头,向着唯一的方向径自往前直奔,似乎能够清楚觉知自己的使命——未到终点,一刻也不能停歇。
韩陵趁机偷懒靠在卫庄身上睡觉,马车骤停下来,惊醒了韩陵。睁着朦胧睡眼,韩陵看看四周。听见荆轲的声音: “为何停车?”
然后是驭者道:“回禀专使大人,前方有人阻道拦路。”
荆轲挑起车帘。一个头戴斗笠、身着蓝色短衫的青年人立马道中。来人面容端正,目光炯炯,年纪约莫在二十五六岁。只见他背后插挂着两柄铜剑,神情肃然,似乎已经在此久候多时了。
此时秦舞阳已经拍马上前,喝道:“阁下何人?为何阻拦我等车驾?”
青年人目光一扫秦舞阳,随即落在掀帘而视的荆轲身上,泰然道:“请问这可是燕国专使荆轲大人的车驾?”
荆轲一听青年人开门见山的问话,当下心念电转,直觉事有蹊跷,开口道:“正是,请问壮士高姓大名?在此有何贵干?”
青年人面露微笑,朗声道:“在下飞廉,奉家主人之命,特在此恭候专使大人的车驾。”
荆轲闻言虽感纳闷,仍旧面不改色,淡淡道:“请问贵主人尊姓大名?何事在此相候?”
飞廉道:“小人不知,主人只是命小人请专使大人移步前往小叙。至于主人的姓名,只要专使大人一去,主人自当相告。”
荆轲微微沉吟。他一看飞廉这架势,心内就明白了几分,这个神秘“主人”如此用心良苦请自己前去,必有所图。但他所图为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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