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言下之意便是无药可医了。
郭逸还来不及说什么,嫣皇后已扑到皇帝身上放声大哭起来:“皇上,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对九五之尊下毒手……”
她满头珠翠,身着朝服,显是精心打扮特地到寝宫来的——根本就像是等着毒发了再进来的!
郭逸冷眼旁观,慕容时突然开口:“母后,请站开些,您挡着父皇的口鼻,他只会更难受。”
嫣皇后满脸精致妆容亦无法遮挡那刷白的脸色,她转过头,目中透出几分惊惶几分狠辣,死死的瞪着郭逸和两名应称她为母后的皇子:“是不是你们?一定是你们,受了这个所谓太傅的唆使,图谋不轨!”
说着,她就大叫起来:“御前侍卫何在!郭逸下毒谋害先帝,打入死牢!两名皇子罪属同谋,削去皇籍,发配边镇托尔!”
“先生,您是直接回私塾还是回家?”熟悉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打断了郭逸的回想。
他头也懒得回,径自叹了口气,像是在自语一般:“当年吓得抓着我不放的孩子,如今倒学会阳奉阴违了?不是说了,别处去寻么?”
慕容厉正与他并肩骑着马儿,缓缓前行。闻言嘴角划出一丝笑意,眼睛也亮了起来:“那我要往何处寻我师傅,还请先生指救!”
这小子……郭逸差点被他噎死,却又为那笑意和明眸晃得不知如何拒绝,只得转过头去看道旁的红柳,貌似不经意的道:“苇塘岸边,青松下,孩童桌畔,笔墨间。”
“谢先生指点!”慕容厉开心极了,整个人就像是重回孩童年代一般,竟在马上凌空翻了个跟头,落到郭逸马上大喝一声:“驾!”
那白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无奈马上两人俱是好手,它再怎么刁难却也无法将慕容厉摔下去。慕容厉哈哈大笑,扯紧了僵绳,望向郭逸时,雏气在脸上重现:“好马儿,带我与先生寻师傅去吧!”
郭逸无奈的摸摸马脖子,轻声道:“旬儿,委屈你了。回私塾去罢。”
那“旬儿”像是听懂了,四蹄齐扬,竟是不需鞭策径直往小道上奔去了。
这私塾说是在托尔镇郊,其实离镇中心相当远,骑着马都得要近两个时辰,快马加鞭还得是良驹才得以一个多时辰便到。一路上除了镇前那条官道,俱是弯弯绕绕的羊肠小道,原因无它,只因土地贫瘠,四处丘陵地带,偶有炊烟农田,也都是隔着数里才能见到三两户。
若是顺着这小道一路再往西北而去,便得见那玉门关,得见那红岩垒成的边关,望到那无边的大漠草原了。
也因此,就连皇叔慕容临在托尔五载,也是今年过年时在集上偶然见到,才知道郭逸竟直接住在了这个差一点就换成住着慕容时、慕容厉两位皇子的小镇子旁边!
也因此,慕容厉现在才找来——不是他不想找,实是越国找翻了天也未曾想,太傅大人竟会远遁至此!
慕容厉一路想着,脸上笑意就未曾减少过。对他而言,最过开心的便是寻到了师傅,最过幸福的便是师傅并未真的将他赶回去!
而他身后的副将与几个亲兵便没这么正常了,一个个都像是见着西出的太阳般瞪大了眼。原因无它,只因若是有人像他们这般见着人称“怒将军”的三皇子慕容厉笑得如此开心,只怕会惊愕得更厉害。
一路上的红柳早不知踪影,那轮红日也临近了不远处的天山脚下,郭逸终是开口:“旬儿,快些走罢。将军还请回自己马上,天色已晚,若不加快行程,恐防有变。”
慕容厉伸长了脖子,盯着郭逸看了好一会,满脸不解的问着:“师傅,何事有变?莫不成这边关还有盗匪之流敢找帝师麻烦?”
郭逸不屑的撇撇嘴角:“区区盗匪何所惧哉?只怕是天山脚下那群雪狼要出来觅食了。”
慕容厉正在好奇,“那便做件狼皮裘给师傅冬日里御寒”还未说出来,便听得一声狼嚎,接着便是一连串的狼叫声,天色竟是说话间便黑下来了!
暗暗叹了口气,郭逸伸手在腰间探了一下,摸出一支光滑透亮的翠玉笛来,横在嘴边轻轻吹响,片刻功夫那狼嚎声竟变得像是呜咽求饶一般,四下又渐渐恢复了宁静。
“师娘的笛子……师傅,您又回过京师是么?”慕容厉死死抓着郭逸的手,望见那玉笛,他激动不已。
郭逸眼角扫他一下,点点头:“回去寻了些物事,见你二人尚好,心中无所挂碍,便回来收了些学生。”
说着,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这些学生们俱不知我习武,你等亦不可露了身份,边境之内,万事切需小心为上。”
说完,轻轻一抬手,将慕容厉“拍”得仰天翻起之际,他又虚压一记,便使得慕容厉安稳的坐到了自己的马上。
还不等慕容厉发问这是何等功夫,郭逸已沉着脸一马当先:“快些走,驱狼曲亦只管得住片刻!待狼王清醒过来,驱动狼群围人便走不了了!”
第三回
见他那般紧张神色,慕容厉也不禁混身有些僵硬感。可他身后还有一队亲兵,又怎能轻易失了威信?
“师傅,”慕容厉强作轻松的笑哈哈道:“您未免也太过小心了些罢。我们这些个人,还怕了几匹畜生不成?”
说话间,马儿已撒蹄狂奔了一会,正好行至天山脚下,六月的傍晚,原本清晰可闻的蟋蟀虫鸣俱未听见,倒是有一股子野兽的腥臭味顺着山风飘了过来。
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