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安静下来,郭逸左右看了看,纵身爬上树去向红袍怪道:“此处好像来过,逸儿四周去打探打探。应是不会有野兽靠近,师傅留心着些车里物件便可。”
红袍怪正抱了个酒壶喝得痛快,闻言点点头,也不说话便挥挥手示意他快去快回。更不曾仔细想过:郭逸由小到大数次来回,这邺城到托尔附近的路线,哪一道他不熟?
此处不远,正是当日慕容厉与郭逸半夜离开破庙时,赶着趁中元节为宋云儿烧香祭祀的一个小山坡!
山坡仍是那个山坡,郭逸却早不是当初那个郭逸,就连死去的人也已又活生生出现过,却终究,还是死在他面前。
郭逸站在那片平地上,白雪皑皑的早分不清何处燃过香,何处烧过纸钱。他小心的蹲在一颗老树旁,拨弄几下露出地面黄土来,将怀中一包东西掏出,赫然是那被砸烂了的翠玉笛碎片。
他将那包碎片丢到雪地上,徒手挖了个深坑,将碎片埋了进去,踩平实地又盖上白雪,方才叹了口气,自语道:“当初原以为你死了,故而一路上回京之时便想着为你复仇。在此地祭祀于你,盼你地下有灵,能够心安。如今你亦是死了,逸却不愿再回那石头林中祭祀于你,便权当你是葬在此处罢……云儿,入土为安,逸心中明白,过往种种,亦不能全怪你。故此,自当是要再寻了机会将适儿带来看你,却仅是此处。”
郭逸将将身边老树折了一截树枝,以一直携带着的青锋剑削了个木牌,又自怀中将慕容厉送的白玉笛取了出来,打开机括抽出针匣,取了其中一根针,细细的划出“宋云儿之墓”几个字来,却并不落款,便信手一掷,插在了那包碎片之上。
“如此,便算是有个了结吧……毕竟陪着懿轩最多的,便是此物,如今权当是你,也算是……不曾辱没你性命相换所下的毒。”他脸上已再无半分笑意,较之前那个与红袍怪调侃着的青年相比,俨然阴沉了许多。
将机括还原,郭逸横过玉笛,一声长长的低音远远传了出去,响彻方圆数十里。只是这次,却仅只这一声单音,已足足吹出一刻钟,他才收了笛子,转身离去。
树顶上原本喝着酒双眼迷蒙的红袍怪听得笛声,摇了摇头,低声叹道:“多情反似无情,肃恭小子,确是要受累吃苦了……”
翌日,郭逸便又像是什么事也没有一般,一路安安稳稳的前行。在车中考教一阵后,他突觉有些不对——似是太过安静了些!
想了想,郭逸便探头到车窗外叫着:“师傅,师傅……哎,国师!……红袍怪!老怪物!……莫不是喝醉了?人呢?”
一边说着,他一边吩咐车中学生们好生坐着,自己小心的跃出马车去,只见着四匹马儿稳稳当当拉着车,哪有红袍怪的影子?
“……”郭逸心中一阵不安,虽说红袍怪行事怪异我行我素,却也不会不打招呼便弃车而去。除非,遇着什么无法出声之境况,又或是有何紧急之事……
但以红袍怪的身手,又有何境况会不能出声?又有何紧急之事能教他不声不响的走了?
郭逸想了一阵,除了慕容临三个大字在脑中挂着,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但这会,前方也不见来人,况且慕容临武功已废,又怎会带队来迎?
除非……是有个武功不错的人跟着一道来了!
但若是那般,红袍怪为何不出声?难不成,是真在躲慕容临?
郭逸头疼得很,干脆展开身形往前奔出一里路去,果然见着前方不远处有一队人马,正疾驰而近。
当先马上的,果然便是慕容临。
但却仍是不见红袍怪的影子。
“严亭!”郭逸纵身自树顶上跃了下去,挡在马前叫道:“可曾见着师傅?”
慕容临一楞:“老怪物?他不是与你在一道?”
“方才不见了。”郭逸撇了撇嘴,顺手牵过马缰,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之色,“若是严亭不介意,懿轩还赶着回去,一整车军机要物与越国未来的臣子俱在一里开外等着。”
说着便跃上马,稳稳的坐在慕容临身后,大喝一声:“驾!”飞驰往马车方向。
慕容临傻了眼,莫非这郭逸离京不过两月,所遭变故已使得他性情大变,改得对自己有意了?
不知不觉的,他便红了脸,呐呐道:“懿轩所愿,严亭所愿矣。”
简直就将隐在一边原本打算躲一会便出来的红袍怪给气死了!
混帐!臭小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心中怒骂着,却越发的不愿出去,只一个人藏在树杈之间继续大口喝着酒。冷不妨一只手将他酒壶抢了过去,郭逸笑着道:“师傅既是心中不愉,却不知为何要逃?若是逃了便能解决问题,师傅岂非早应回山不再出来了?”
树下也传来大叫声:“老怪物,若非是为着找你,懿轩才不会对严亭如此亲近!还不快下来!是不想回京喝好酒了么?”
不过,红袍怪一边跳下来,一边还在打量郭逸:“你……如何发现老夫的?”
郭逸哈哈大笑,指了指他身上的红袍子:“师傅藏在树上,徒儿原是不知,但跃上严亭座骑之时,却不巧看到了。原以为是只大鸟,偏偏逸儿耳朵太好,听出是有人在喝酒!”
几人嘻笑着一路赶回马车旁去,见着车里各人与物事均无异样,便将几个学生一一向慕容临引见,又教他们各自坐回车里去,由那队侍卫换了几匹马儿,催着赶着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