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的样子记到自己的骨子里去。但实际上,他也不需要这么做,因为他认识这个人!
他竟然是早已死去的司马长风!
路小佳忽然笑了。
司马长风问:“你笑什么?”
“我笑某个人不会交朋友。”
“你说的是叶开?”
“我说的就是叶开。”
“他也是你的朋友。”
路小佳没有否认,半晌,道:“他也是你的朋友。”
“可朋友岂非就是伤害你最深的人?”司马长风叹了口气,缓缓道,“恐怕这个世上,就连你的敌人都比你的朋友还要可爱一些。”
路小佳没有说话。
“你不反驳我,是不是因为你也这么认为的?”
路小佳想起自己的剑,他的剑是荆无命所教的,荆无命教给他的只有杀人的剑,没有救人的剑。但是叶开的刀,却是救人的刀。
他还想起自己的老朋友薛大汉,虽然他早已经死在了傅红雪的刀下。
但奇怪的是,他和傅红雪好像还成了朋友。
在去往边城之前,路小佳只有敌人,没有朋友。
路小佳笑道:“我看你实在是一个可怜之人。”
司马长风突然气急败坏地大声喊道:“你知道什么?!”
路小佳冷冷地看着他,道:“我只知道,你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
傅红雪正缓慢地走着,他走得很慢,因为他总是要先迈出左脚,右脚再一点点地拖过去。
他已经这样走过了二十多年,足迹已经可以说遍布了天下。
他的手上沾满了泥土,指甲缝里还沾着,但是他好像完全不在意。
他一天埋葬了两个人的尸体!如果算上昨晚,那就已经有三个人由他亲手埋葬。
这两个人是杜三寸和钱富贵。
给人送葬这种事并不是令人愉快的事。
钱富贵的尸体是顺着富贵钱庄密道出口旁边的污水流出来的,傅红雪在和叶开分开之后就打算再去密道里看看,没想到在那里却看到了钱富贵的尸体。
也不知道是他的尸体被水泡的浮肿了还是他本身就那么肥胖,傅红雪把他从水里捞出来还费了不少功夫。
钱富贵身上穿着雍容华贵的黄色衣服,衣服是上好的京城里的绸缎织成的,他的腰上还挂着金丝编成的钱袋,只是里面却空无一文了。
他的胸前有个巨大的掌印,掌印的纹路已经快要看不清。
傅红雪检查完他的尸体就给他挖了坟下葬。
最后把土填上之后,傅红雪看着一堆黄土,忽然想起了一位久未想起的女人。
翠浓。
那是他唯一深爱过的女人,也是被他亲手埋葬的。
每个人死了,岂非都是黄土一堆?
傅红雪站在坟前良久,最终握着他的刀,一步一步地转身离开。
叶开就站在远处,瞧见他过去,也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两人一走到一起,傅红雪就开了口:“钱富贵的确是死了。”
叶开道:“我也知道了司马长风的落脚之处。”
傅红雪看着他,似乎等待他说出来。
“就在听雨轩。”
傅红雪提腿就走。
叶开忽然喊了他的名字:“傅红雪。”
傅红雪停下来,转头看着叶开。夕阳的光辉恰好斜斜的落到他的眼睛里,让他一向冰冷的眼神多了几分温柔的色彩。
叶开停顿良久,道:“没事,走吧。”
☆、临阳城(11)
14
不过过了数日,城南树林的树木竟然几乎都秃了。偶有几片枯黄的树叶还挂在树枝上,却也是摇摇欲坠的模样,只待一阵风,就能把它吹下去。
自然岂非总是这般无情?
听雨轩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了,再不是之前那样萧瑟荒凉的模样。然而这一次,他们却没再见到尼姑的身影。
那位尼姑好像是那日专程等他们到来时出现的一样。
庵内供奉着观世音菩萨,在神像前摆放着三张椅子和一方神龛,神龛上还摆放着几碟小菜和三杯酒杯。
傅红雪和叶开走进庵内时,司马长风正坐在椅子上,他似乎早已经料到了他们的到来。
叶开走进屋内,第一句话便是:“你要请我喝酒?”
司马长风脸上露出一个只会对自己的好友露出的笑容,他点了点头,道:“二位坐吧。”
傅红雪和叶开坐了下来。
叶开又道:“许多人都想请我喝酒,不过我还是愿意和你一起喝酒。”
司马长风道:“叶少侠真是快人快语。”
几碟小菜居然也丰盛的很,居然有三热炒和三冷盘,还有一大碗汤。
叶开看着丰盛的饭菜,忽然叹了口气。
司马长风诧异道:“你怎么叹气?”
叶开道:“傅红雪不喝酒,这儿三个杯子却是多余的,如果路小佳来了,那就刚刚好了。”
司马长风惊奇地说:“难道路少侠不和你们在一块儿么?”
傅红雪握着刀的手陡然紧了。
叶开目不转睛地看着司马长风,半晌,才回答道:“不在,我们都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司马长风道:“兴许,是和他师父一块儿离开了吧。”
叶开叹了口气,道:“他离开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实在是不够朋友。”
无论是饭菜里还是酒里,都没有毒。傅红雪知晓两百二十七种暗算人的法子,其中关于下毒的办法他也知道一百四十六种,因此他只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