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看不到赤洺的表情,却能清晰的看到季玹的。
他看向季玹的眼,摇了摇头,“不要……”快走吧,你的宗门还在等待你,海族正要入侵,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赶快走!
季玹却没有理会,他对白泽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松开手,金色长剑凌空浮起,下一刻穿身而过,带血的剑尖从他的背后透体而出,鲜血从伤口蔓延开来,如同一朵绚烂的彼岸之花。
季玹静静站在那里,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他说:“你放他走。”
白泽怔怔的看着,一切如同慢动作回放一般,半晌才反应过来,“不!”他猛烈的挣扎起来,双目通红,毫不在意赤洺的长剑是否会伤害自己!
多么熟悉的一切,在他的记忆中,就在不久前,也有人这样挟持着他,那一次季玹走过来,一剑刺穿了他的胸口……而这一次他的剑却对准的是自己。
白泽第一次这样的渴望,渴望面前的季玹仍旧是那个时候的季玹,因为冷静自持无所畏惧,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决定。现在的季玹,已经不再不可伤害,他有了弱点,而这个弱点正是自己。
如果获得这份爱的代价,是让季玹死去的话,白泽宁可不要。
季玹身体微微一晃,单膝跪在地上,鲜血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娇艳的花。从来都只让人高山仰止的玄天帝尊,伟岸如山的身躯仿佛瞬间坍塌。
白泽的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走……”
“有趣,有趣。”身材高大颀长,黑发黑眸,带着覆住半张脸银色面具的男子从角落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白泽双眼朦胧,不敢置信的看着走出来的男人,喃喃道:“师父……”
走出来的人,正是他的师父封衍……
“乖徒儿,你做的很好。”封衍笑吟吟的看着白泽,唇角上挑,“没事,已经结束了。”
“您怎么会在这里?”白泽嘴唇颤抖,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浮现,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
“我一直都在。”封衍温柔的笑,“赤洺,还不放开我的徒弟。”
赤洺嘻嘻一笑,松开了白泽。
白泽竭尽所能才使自己不至于跌倒,他面白如纸,“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只是您利用来杀害季玹的一枚棋子吗?
我最信任依赖的人,却要利用我杀死我最爱的人吗?
师父对季玹的恶意,他并不是一无所知,却曾天真的不当一回事。那时候……玄天帝尊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名字,是个符号罢了……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人,会对他而言这么重要。
等他意识到自己的感情,等他不舍而想要放开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他明明不想走到这一步的。
“为什么这样一副表情?”封衍挑起白泽的下巴,唇边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我只是让你去偷他的本命灵血,再让你将他骗下遗迹而已。莫不是,你真的爱上他了?你不觉得自己辜负了师父对你的殷切期望吗?”
白泽微微颤抖着,眼中露出绝望的光。不要说,不要说……
求求您不要说了……
不要用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样残酷的事实,不要用这样若无其事的表情将我推下无底深渊!
求您了,师父。
白泽不敢去看季玹,他害怕看到怨恨和指责的眼神,他害怕看到季玹眼中的失望。
封衍却不容他躲避,残酷的将他的头抬起,让他看向季玹,在他耳边道。
“现在后悔是不是太晚了点?”
“你看看……如果你早点告诉他真相,他就不会因你而死了。”
季玹半跪在地上,鲜血越来越多,染红了他整片衣襟,他气息虚弱,脸色苍白,眼中却并无半分怨恨,他唇边露出一丝浅浅的笑,说,“我相信你。”
白泽听懂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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