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平静。
平静得丝毫不像他这个年龄应有的。
影跟着容裴回到住处,容裴又坐在窗台旁看书。
容裴似乎没有朋友,他唯一有兴趣的事情就是看书,好像书里面能够给他一切他想要的东西。
只是这一天容裴沉浸在书里的时间似乎比以往都要长,知道夜深了都没有想睡觉的意思。
影脑海里回放着白天遇到的事,觉得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滋长。
容裴的破绽,似乎再明显不过了。
第二天容裴就病倒了。
容老爷子问影容裴最近碰上了什么事儿,影据实以告。
容老爷子听完后叹了口气,给他放了个短假让他回家。
回家后影就迎来了父亲一巴掌。
母亲护着他对父亲说:“打孩子干什么!”
父亲推开母亲把他拉进房间,连打带骂地教训了一通。
见他还是不服气,他父亲厉声说:“他病了就是你的责任!”
母亲在门外哭。
影更不喜欢容裴了。
但是他决定回去后就开始跟容裴说话,并且试着对容裴好一点、好一点——再好一点。
好到容裴拒绝不了,也离不开。
——这样他才能一点一点地打开容裴的心房。
——然后彻底地将容裴击垮。
容裴的病情有点严重,影回去容裴还没有醒来。
影寸步不离地在旁边照顾病人。
在他悉心照料之下,容裴终于睁开了眼睛。
看到他守在床沿之后容裴似乎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他坐起来说道:“我想喝水。”
影把水喂给他,目光带着几分怜悯,少有地开口说话:“听说表少爷也病了,容夫人一直守着他,一天一夜没合眼。”
容裴似乎对影说的内容没什么反应,反倒讶异地说:“我还以为,”他指指自己的喉咙,“你这里不行,说不了话。”
在影的注视之中,容裴微微地笑着,像是对自己刚刚遭遇的一场大病、像是对母亲的漠不关心一点都不在意一样。
影也不在意。
——反正接下来的日子还长得很。
重病过后容裴再也没去过容夫人那儿。
容裴接触的学业渐渐增多,投入的精神也越来越多,每天的睡眠时间被压缩到最短。
他在同辈之中始终是最出色的,从来都不会让人操心。
容先生对他很满意,偶尔也会夸他两句。
只有那个时候容裴才会有点儿小孩子的样子。
老高兴老高兴的。
时间一晃就是十多年。
随着年岁渐长,容裴脸上戴的面具越来越自然,就跟他那对貌合神离的父母一样:人前一张脸,背后又是一张脸。
脚踏实地地为容裴做了许多事之后,影可以感觉到容裴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但是容裴这种态度他见太多了——容裴对每一个对他有用的人都是这样的。
从交友到求学,容裴的行事都带着浓浓的目的性。
对自己没有用处的,容裴看都不会看一眼。
影对容裴更好了,无条件地服从容裴的一切安排。
而他一直等待的机会也悄然到来。
事情很荒谬:容裴的表弟惹了事,而且是大事。
那个热血方刚的小伙子一头扎进了死局里,还牵扯得很深,直接就是主犯的副手。
容夫人来求容裴伸出援手,容裴没有回应。
他冷静地看着他表弟被判处死刑,当季执行。
容夫人很快就卧病床。
容裴去看她时被赶出门外,很多人都听到容夫人哭着骂:“你跟你父亲一样都是冷血的怪物!”
容裴没有在意。
他一如既往地投入到工作之中,只是没再踏入容夫人的病房半步。
自那以后,家中所有后辈看着他时都带着畏惧。
影很清楚那件事容家是插手不得的,却还是对容裴说出最恶意的揣测:“你怨他抢走了你母亲吗?”
容裴当时的视线停在书页上,根本没有抬头看他半眼。
不久之后,容裴开始和别人交往,情人一个接一个地换。
容裴追起来很热烈,他看上眼的从来没有追不到的可能性。恋人眼中他是个热情如火的好情人,但是影从他那双依然冷漠的眼睛看出了他根本没有掏出半点真心。
这样的恋情当然不可能持久。
容裴似乎也渐渐厌倦了这种“追逐猎物——失去新鲜感——追逐新猎物”的循环,把所有的心思都摆回工作上面。
不久之后,容夫人和容先生离婚了。
这对容家的声誉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但是容裴很冷静地处理掉所有诋毁言论。
他甚至没有过问父母离婚的原因。
影感觉到容裴体内流淌着的血变得越来越冷,任何东西都不能对如今的他造成丝毫震动。
他身上似乎再也没有任何破绽。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一年之后容夫人娘家那边突然传来容夫人病重的消息。
容裴听到后只是略略一顿,根本没有去看一眼的意思。
是容先生把他带过去的。
影也跟着前往医院。
容夫人比任何时候都要瘦削、虚弱,听到开门声的时候眼睛睁开了。
容裴站在原处静静地看着容夫人。
容夫人眼角有泪光闪烁:“是阿裴来了吗?阿裴,对不起,阿裴……过来,阿裴,让我看一眼,阿裴……让我看一眼。”
影知道容夫人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