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楼璟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太子殿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太子夫君是怕他误会,以为萧承钧利用他的朋友威胁左相。
看着负手而立,气质清贵的太子殿下,面上冷静自制,一双黝黑的眼睛里却带着点点关切,仿佛一只明明心中不安却又抱着青草不撒手的兔子。楼璟只觉得心都化了,连忙上前去,在太子夫君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蹭着他的耳朵道:“朋友本就是用来利用的,殿下愿意用我的人,我这心中只有欢喜。”
热气喷在耳朵上,有些痒痒的,萧承钧忍住想要避开的冲动,“是……是么……”
不躲开的后果,就是耳朵被热气熏成了红色,楼璟轻笑着把那只耳朵含到了嘴里,“那是自然。”
“唔……”萧承钧轻颤了一下,忙按住太子妃的肩膀,侧了侧头把自己的耳朵拽出来,“别闹了,我们该回行宫了。”
“哈哈哈……”楼璟乐不可支,挂到太子殿下身上,由着萧承钧拖着他走。
左相赵端拿着手中的信件,沉默不语。
“二伯父,今日是既明惹祸了。”赵熹耸拉着脑袋,难得向自家伯父认回错。
赵端抬眼看了一眼仿佛霜打了一样的侄子,抬手捋了捋下颌的美须,“今日之事你可知错在何处?”
“错在思虑不周,”赵熹立时答道,“楼璟已经嫁给了太子,便是与太子绑在一起,我若继续与他相交,便必然会与太子有所牵连。”
赵端微微颔首,“既知错,便回书房,以此为题作一篇策论。”
“啊?”赵熹抬头看向自家伯父,见他老人家似乎是认真的,只得应了,转身蔫蔫地回自己的院子。这怎么写策论?论怎么不被太子算计吗?
“二哥何必吓唬既明?”赵家五爷也在朝中任职,见状不由得轻笑。
“难得有人制得住这个混世魔王,”赵端抚须微微地笑,“既明学识无可挑剔,只这为人处世之道还需磨练。”这般说着,拆开了手中的信笺,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渐渐收拢,良久,长长地叹了口气。
九月初十,朝中的形势徒然严峻起来。
户部的账目查明,银两确实系太子批复调拨,两笔银子悉数拨给了清河县。
刑部查明,两笔银子都被县令用于修筑寺庙了,至于为何花费如此之多,是因为清河县令用这笔银子多修了一个祠堂。
“什么祠堂?”淳德帝蹙眉,抬眼看向负责督查这件事的内侍监沈连。
沈连脸色一白,狠狠地瞪了一眼右相陈世昌,躬身道:“回皇上,是一个皇室祠堂。“清凉寺即为国寺,设一个皇室祠堂供奉也无可厚非,只是挪用了修堤的银两便是有罪了。
“皇室祠堂?”淳德帝冷哼一声,“此种宗祠,岂是一个小小清河县修得起的?混账东西!”
一个清河县令,若是没有朝廷的指派,怎会平白无故地修皇祠?百官鸦雀无声,没人敢问这“混账东西”指的是谁。
早朝过后,左线赵端单独面见皇上。
“今日召爱卿前来,是为了一份奏折。”淳德帝将一份折子递给了赵端。
奏折上历数了清河决堤之后,百姓的困苦,洋洋洒洒满篇仁义,只在最后来了一句“大兴土木,民不聊生,太子无道”!
赵端面不改色地合上奏折,静静看了看淳德帝的脸色,沉声道:“臣以为,这份奏折虽有夸大,但所言也有些道理,太子于读书上自幼聪敏,只是于朝政上还欠缺良多。”
“哦?你也这么觉得?”淳德帝眯起眼,这个左相对于太子的事上向来避重就轻,如今竟说出这番话来,着实难得。
“臣不过是据实以告,”赵端似乎很为难,斟酌着词句,说得很是缓慢,“太子跟着皇上听政五载有余,从未犯过大错,却也毫无建树。只是太子修筑皇祠,也是一片纯孝之心,奈何用错了法子……”
淳德帝原本凌厉的目光,渐渐缓了下来,随着赵端的言语,还时不时微微颔首,“太子这些年来,着实纯孝,只是这政事上,确有些愚钝了。”
九月十一,皇上召太子回宫,明日恢复上朝听政。
萧承钧看着手中的消息,沉默良久,缓缓凑到烛火上燃尽。
楼璟站在他身后,轻叹了口气,“云八给我递消息,说户部的账查出来,对殿下很是不利。”
“我知道。”萧承钧背对着他,看着窗外的枫树,过了午便下起小雨,淅淅沥沥的秋雨淋湿了甘泉殿外的青石小路,打落了一地的红叶,看起来很是颓唐。
“殿下知道,可臣不知道!”楼璟走上前去,扳过太子殿下的肩膀,逼他与自己对视。朝中的消息一日紧过一日,萧承钧却半句不与他商量,明日就上朝了,若是淳德帝开口就要治太子的罪该怎么办?
“大厦将倾,”萧承钧望着他,“以吾一人之力,杯水车薪。”
楼璟一愣,这话太子殿下曾说过一遍。“大厦将倾……不如效仿凤凰涅盘,于灰烬中求得重生……”却原来,那个时候,萧承钧已然告知了他接下来的路。
“承钧……”楼璟松开了捏着太子肩膀的手,直直地看着他,在这秋雨微凉的窗边,穿着杏黄色太子常服的人,在这阴雨绵绵中丝毫不显得颓唐,反而如同旭日东升,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