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什么、恋?!」司令的怒火被浇了生油,更加猛烈燃烧。抬起右手,作势要打,「你的头发呢?啊?一天不见,你的头发哪里去了?」
「我想给她……」
「给?你给得起吗?」司令如同听见了全世界最搞笑的段子,无比嘲讽地狂笑两声,「哈哈,你以为你是谁?你还玩起角色扮演了是不是?你变成男人了怎么回事?你喜欢女人啊?你他妈到底哪里不正常?」司令无法收敛怒气,这一脚还是无可避免地往女孩的手踩了上去。
「啊——」女孩的惨叫声非常大,几乎刺耳。她的泪水夺眶而出,求救的目光往沙发一角的母亲看了过去,人说女儿是娘的心头肉,妈妈能不能相救。事与愿违,母亲只知道一个劲地用餐巾纸擦着眼泪。女孩带着呜咽的哭腔,她心头不甘,就苦苦恳求:「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只是喜欢她而已。」
「你可以喜欢她吗?嗯?我看你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警卫员!」司令高喝一声。
很快,有一个背着皮带手枪、穿着深黑色彩制服小警卫员端着约莫擀面杖一般粗壮的青色藤条走了进来。女孩满脸眼泪地看着那小警卫员手中的藤条,她死死地咬着下唇,已经露出了惊吓的神情。司令重新坐回前方的沙发,翘起二郎腿,指着跪在地板上的女孩,「给我打!蠢货东西,丢死人!」
「呜呜呜……」泪水模糊了已经烧烫的双颊,变成股状往下淌落,又湿又粘,非常难受。家人的拒绝和不理解,让她遭受莫大的心灵创伤。她承受不住、也不知如何承受。就算早就心里知道可能会发生、大概不会那么顺利,但真实到来的时候,还是无法吞咽这样的悲伤。宛如被明火炙烤过的尖刀,在毫无防备的时候,插入了心脏,又痛又烫!「我是……真的爱她……她跟我生命一样重要……」
啪。第一鞭已经凌空打了下来,女孩洁白的衬衫隐出一道血印。
「啊……好痛……」女孩唇色发白,咬牙惊叫。
司令的脸部表情很扭曲,他伸手搓了搓山羊胡子,忙点起烟斗,用力吸了两口。沉声吼,「你不要脸!全家面子都被你丢光了,丢死人!女儿竟然是个同性恋,还把头发剪成这副模样?」司令又快速冲到女孩旁边,右手粗鲁地揉了揉女孩的齐耳短发,带着侮辱性地讽刺道,「你以为自己是男人,要娶妻生子了还?啊!哈哈哈!笑死我了,白、痴!」司令扭曲、歇斯底里地又狂笑了三声,不过声音太难听了,就像是锯子在割木板一样刺耳。
啪——第二鞭。
第五鞭。
……
第十五鞭。
鞭如雨下,条条绝情又狠心。女孩的薄质衬衫无法抵挡那些强硬,已经开始浮出了大片红色的血迹。
「我是真心……我真的是真心……为什么你们不要理解我……」她沙哑地喊叫,如果不喊,希望就被哽在了喉头。
「你是什么身份?嗯?你爸爸我是什么身份?嗯?」
「我……我可以和她远走他乡,不会影响您的名声。没关系的。」
「你没关系?那我呢?我们家族呢?啊!你以为全家就你一个人是不是?我是中央司令员啊!」司令愤怒地拍着自己的胸脯,发出啪啪的响声,黑色的高靴把大理石地板踩得砰砰作响。他粗着脖子,厉声指责,「你这个蠢货女儿!就是太宠你了,才搞出今天的事!」司令似乎很不解气,他一把又扯起女孩的胳膊,加大力气前后摇了摇,愤恨,「她也是司令员的女儿,我们两家人是世交、世交你懂不懂,我们两家人从祖爷爷辈开始就是世交。你可以染指的吗?可以的吗?愚昧,无药可救的无知!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个蠢货女儿?」
司令狠狠一推,女孩顿时再次倒在地上,她暴哭不止。温热的眼泪覆盖了整张脸,崩溃和绝望的情绪——如同涨潮的海水,全盘往她身上胜利性地压倒。在道德的万人辉煌大旗面前——她一己私力,根本直不起腰。
鞭子落下的声音一刻不停。一声声带着对痛的嘶吼、对希望的退缩、对绝望的妥协、她声嘶力竭地、狼狈地、丑陋地、丧失尊严地几乎嚎叫。「我只是爱了一个女孩而已啊……」
「打、往死里打,就是打少了!打到她肯分手为止、打死都可以!」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窗外的月亮都长了毛。大院中,几只军犬在外头嗷嗷叫了几声,大堂里的虐待还没有停止。
司令已经去到了另外一间房,与司令夫人在另一房间谈话。他们时而摇头,或又不断地咒骂、唉声叹气、说着什么悔不当初。
「报告司令,小姐已经昏过去了。」警卫员额角全是汗,看来是打累了,他端着鞭子走了过来。朝司令员敬礼,立正。
司令斜了他一眼,很不近人情地又抽了两口烟,冷声道:「松口了没?」
「小姐昏过去前说了——明天一定去分手,绝对不敢妄想了。」
「蠢东西,总算开窍。」司令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老黑眉毛终于舒了舒。然后又扫视了警卫地说,「愣什么?叫医生啊!」
汪汪汪……汪汪,几声夜间大院的军犬吠叫声,让原本肃静的干部所大厅更加诡谧。
第二日,太阳依旧爬的很高。世界上所有的事它都看着,也从不觉得存在过的事会有哪里不正常了。这是卫栖和时盏秋相约一起出柜后,第二天聚餐的旋宫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