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出这人一番好意,然而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所以只好茫然地将目光移到远处的池塘。
小厮看这少年漂亮得如同花朵,然而呆滞又冷漠,自己讲了半天,全得不到回应,他有些失望的叹气,转身离开,过了一会儿拿出一包东西悄悄递给他说:“这是萝卜糕,我们府上厨房大娘做的,大家都很喜欢。”
安灵点头道了谢,他似乎觉得平白接受别人的东西不好,然而翻遍全身,却找不到还礼的东西,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这一笑就让人移不开视线了,那小厮很忧伤地叹气,心想这人跟自己一样也是奴才,容貌气质却飘逸出尘,总让人生出遥不可及的感觉。
安灵吃完了萝卜糕,那林二少爷也醉醺醺地下楼了,安灵将马牵过来,扶少爷上马。旁边一群人目送他。
这时候饱受家中兄弟叔伯气欺压的二少爷就生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他从靴子里掏出马鞭,没头没脑地乱挥一气,安灵正牵着马缰,不提防手上挨了一鞭,不由得惊叫了一声,手背上就出现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疼。
那二少爷得意起来,冲旁边目送他的人吼道:“一点规矩都没有,你们平日送大少爷出门,也这么干巴巴站着,都给我跪下。”
那些人平日巴结二少爷,都是为了他的钱,其实并不瞧得上这个人,如今看他醉了,也不理他,敷衍几句就回到院子里了。
安灵掏出手帕将手背缠起来,换另一只手牵马,林二少爷在马上摇头晃脑,一条鞭子如毒蛇一般飞来飞去,安灵躲了几次,还是被抽到耳朵,他便放开了缰绳,站在路边不动了。
那马朝前走了几步,林二少爷摇晃着身体,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登时疼得嗷嗷叫。
安灵远远地站着,并不过去。后来这二少爷被摔老实了,坐在马上,双手抱着马脖子,也不敢乱动,安灵才牵着马,两人回到玉器店。
还没到店里,远远看到店门口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几个佣人在门口垂手而立。安灵心道不好,急忙扶林二少爷下马。
店里正中央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身蓝色长衫,身材高大,器宇轩昂,带着一股沉稳成熟的气质。不但是街上妇人,连十几岁的少女见到他也会忍不住脸红。
这人是林非雅,安灵将林非雅的儿子扶到店里椅子上,然后走到林非雅面前,低声喊了一句:“老爷。”
林非雅脸上带着怒气,看了一眼儿子,问安灵:“又是他带你去那种地方的?”
林二少爷仰靠在椅子上,看到自己老爹在,也晓得害怕,支吾道:“是安灵说郊外有一处好地方……”
话没说完,林非雅站起来,走到儿子旁边怒道:“你哥哥弟弟们都在外地做生意,外人说起来,哪个不竖起大拇指?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混账儿子,成日吃喝嫖赌,现在更有出息了,会把责任推卸给下人了。”
他说完,托起儿子的脑袋,指着上面的伤口说:“这是怎么弄伤的?”
这话是问安灵的,安灵没回答,林非雅将目光投向他,他这才迟疑地说:“摔伤的。”
林非雅性情严厉,有心责骂他没照顾好少爷,但看到他手上带伤,脸上是茫然又郁闷的表情,不知为何就心软了,只说到:“把账本拿到二楼,我一会儿看一下。”
说完又厉声对儿子说:“滚回家去,一个月不许你出门。”
门口的佣人听到这里,立刻架着二少爷上马车了。林二少爷正走着,忽然回过头,语气不怀好意地说:“爹,家里的姨娘也够多了吧?”他指着完全魂游天外的安灵说:“你喜欢这小子吧,我早就看出来了,没见过你这么偏袒外人的……”
旁边那些佣人慌手慌脚地堵住少爷的嘴,强押进马车,扬起鞭子离开了。
而店里那些伙计们也立刻散开各自忙各自的工作,装作完全没有听到老板隐私的样子。
林非雅目光严肃,谁也不看,转过身一步一步地上楼了。
安灵在柜台后面忙碌,翻出最近几个月的账本,连带这些天挣的钱,装进抽屉里,自己端着这么多东西,艰难地上楼了。
楼上是雅间,专门供林非雅偶尔来休息的。林非雅坐在桌子旁,翻了最新的账本,只瞧了一眼,就皱眉道:“怎么乱七八糟的。”
安灵也搬了椅子坐在他身边,认真说道:“我只记下了进项,至于开支、成本之类,我不会计算,也就没记下。”
林非雅将账本一合,有些啼笑皆非:“你这样,我还怎么做生意呢?”说着站起身,到柜台旁找东西。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说我不会记账,是你非要我留在这里的。”安灵语气很淡,似乎只是在陈述事实,然而在外人听来,这就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
林非雅找了一瓶药膏,重新坐在安灵旁边,他也觉得安灵的话有趣,看着那张漂亮又淡漠的脸,他心中悸动,却又想起很多年前,似乎也有这么一个女人,用这么一种无辜冷淡的表情和他撒娇。
林非雅将安灵的手放在桌子上,用湿毛巾擦掉上面的血迹,然后一点一点地往上面涂药。
安灵左顾右盼,另外一只手闲不住,摆弄桌上的白玉镇纸,手腕上一块被细线系着的玉片敲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林非雅帮他涂了药,又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包扎伤口,无意间瞧见他手腕上的玉片,说道:“这个玉片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