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我爸妈,他们……总之从没朋友到我家来过,他们也不会喜欢。”
“那我去宾馆开个房间,你白天出来陪我玩儿好不好?”
“更不可能了。我假期没玩的机会的,每天上午下午晚上都有家教。”
“你父母怎么这样啊,要把你培养成神童啊。”
陆离笑了一笑,“我本来就是神童啊,我小时候得过这个荣誉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说笑,没看到我很伤心吗?”
“……那我应该怎么做?”陆离拖着大大的行李箱,提着它下了楼梯,却发现方裕宁没跟过来,站在高一些的地方,低垂着脑袋。
方裕宁刘海长长了不少,温顺地搭在额头上,零零散散地遮住了眉眼。
陆离想起什么,心中忽然漏跳一拍,他放了行李,走上去握住方裕宁的手,将他吻住了。
方裕宁曾亲吻他两次,一次在夜里同他耍赖,一次在走廊上与他道歉,两次皆是蜻蜓点水,未等他尝出滋味,便又略开了。
陆离几乎是虔诚地进行这第一次算得上接吻的行为,他含住那两片唇瓣,小心翼翼地探索舔舐。
方裕宁的嘴唇很软,是温热的,他脑海里留下了这些印象。
他亲了半晌,突然松开他。
“方裕宁,你换气啊!”
“咳咳咳……”
方裕宁像是大脑里短路刚被修好,好一阵咳嗽,等终于平静下来了,便朝陆离撅起嘴。
“干嘛?”陆离没忍住笑出声,已经下了一层楼梯。
“喂!就这么一会儿?!”方裕宁见陆离没再理他,脸上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窘迫地追上去。
陆离笑而不答,走到小区外面,才没头没尾道:“下次记得换气。”
方裕宁反应了一阵,两只手手指在一起绞着,不轻不重地“喔”了一声。
“还有一点。”陆离神色也不太自然。
“嗯?”方裕宁几根手指已经松开了,便看着自己脚尖。
“下次还要闭上眼睛。”
“……知道了。”
陆离拦了辆车,将行李放进后备箱。
方裕宁自然地去拉车门。
“哎……”陆离拉住他胳膊。
方裕宁疑惑地瞧着他。
方裕宁的面庞白皙,嘴唇是湿润过的红色,这模样映在陆离的瞳孔里,让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你就在这里,别再送我了。”
“为什么?”
陆离视线偏到一边,“你跟着我去机场,我会舍不得你。”
他以为方裕宁会闹,会反对,会质问,哪知方裕宁只沉默了一阵,便沉声道,“那好,我不送了。我……我等着你,反正寒假也短。”
陆离突然想起以前有一次路过幼儿园,当时正值开学,校门口围得水泄不通,那些孩子抓着大人不放。哭声是会传染的,尤其是在孩子堆里,一个小孩儿哭了,其他孩子便像受到召唤般的一起哭。这一通鬼哭狼嚎中,却有一个孩子引起了陆离的注意,他已经走进了校门,抿着唇跟校门外的家长挥手,待挥完手转过身,陆离却注意到他抬起胳膊,揉了揉眼睛,大概是在偷偷擦眼泪。
这一幕是他在z市见的,时间也已过去了好几年,然而在隔了这么久之后,在一个相隔千里的陌生城市,他却又将这两幕、这两个相差甚远的人联系在了一起。
他心里爬上一阵疼,有点不忍去看方裕宁乌溜溜的眼睛。
“你们还走不走的?我车没熄火,耗着油咧。”司机按着喇嘛催促。
“马上来。”
陆离极快地拥抱了方裕宁一下,勒着他的背,用了十足的力气,然后又放开了。
“很快的。”抽身时,他在他耳边说。
陆离头也不回地上了车,汽车行驶了一会儿,他才敢回头,看到方裕宁的人影已经小到快看不清了,他一人站在冬天里,站在起了风的街边。
他们各自年少,没经历过太多挫折,如今的分别,也不过短短一个月,但陆离心里却像凭空摔进了一股情绪,陌生的悲怆在空荡荡的心房乱撞,撞得他有点疼。
“那是你同学啊?”司机嘴里叼着一根烟,咬着烟头道。
“嗯。”
司机笑了一声,“你提着这么大件行李,又是去机场,是要转学?”
陆离不太愿意跟不熟的人搭话,见对方在车厢里抽烟,心里不快更甚,于是又不冷不热地只“嗯”了一声。
司机似乎是察觉了他的情绪,了然地笑笑,按下车窗,将烟头扔出去了。
“喂!”陆离骤然坐直,“你怎么往大街上乱扔啊。”
“我不扔,别人也会扔的。”
陆离碰上这样的逻辑,懒得再开口,于是又躺回座椅上,偏头看掠过的风景。
说是风景,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行道树的树叶都落光了,光秃秃只剩一个树干。y城近几年一直忙着修路和拆迁,对于城市绿化自然不太上心,本就不太赏心悦目的城市,更加没了看头。
陆离看了一阵,略有些烦躁,于是又把脑海里和方裕宁相关的画面找出来翻来覆去地温习一番,想了一阵,嘴角的弧度愈来愈不可压制了。
方裕宁不该出生在这儿的,陆离想。因为方裕宁可爱,惹人爱,而y城却明显配不上他。
他思量了一阵,没想出中国哪个城市适合方裕宁,觉得对方干脆和自己在一块儿好了。最好从小就认识,形影不离。他单薄的童年、少年,要是有了方裕宁,一定会多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