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圣的机会,要来大祁看望楼年年。楼年年欢喜的是,她哥哥一来,就等于有了依靠,她可以朝他倒上不少苦水,萧靖都不敢拦着。
近日,楼年年明显觉得自己的待遇不如往日。以前萧靖无论怎么忙,都会来瞧瞧她,来哄她开心;现在虽然还来,只是态度敷衍,恨不得来了就走,一看就知道心里有了别人。那个别人不用萧靖说,就是那个被安排在偏殿住得的,她已经先让阿满去那里探过了,那人到现在还没起来,她今天绝对可以去抓个现行!
楼年年是个绝对不吃亏的,萧靖冷待她的这段时间,她告诉了楼丰;楼丰也是个心疼妹妹的,他马上就暗中煽动了那些边境的蛮子,烧杀抢掠更加严重,百姓怨恨深重,现在更是恨他们恨得牙痒痒,若那些蛮子没有一个蛮子王妃罩着,哪里还敢这么嚣张!
大祁的不少百姓开始念起当初那个打退了西北蛮子的平林王萧靖,还有那个充当了“军师”的孟延;孟延的名声从来都是不错的,为人温雅,但在关键时刻也能撑起一片天,果断坚决,可惜……
他死在了狱中。
楼年年满打满算,早早的去了偏殿,待会儿她可以揪着这小狐狸精去见萧靖和楼丰。到时候萧靖百口莫辩,为了赔偿她,他总要付出点代价——楼丰想要大祁边境那几顷肥美的土地,已是很久了,不然他不会特意让那些蛮子早早进城,九十为了一点点蚕食。要是能求到这样一个旨意,那就是真的坐实了。
楼年年还是少女心性,完全没算计到萧靖就算是为了补偿她,也不可能赔大祁的国土给她,撑死给她金银罢了,平常百姓三妻四妾都正常,更别说他一个王爷了。
楼年年守在殿门外,正要去命人踹门,可门仿佛有先知先觉,自己先开了,从里头走出一个身形高瘦,着一身浅蓝的深衣的男人,外头披着雪白的大氅,皮肤雪白,眼如两丸黑宝珠,风一拂,两侧的乌发虚虚挡在他额前,他慢慢走出来,身后的大氅被风吹得扬起来。
楼年年甚至觉得,眼前这个风雅秀美的少年郎,会随时随地被风吹走,像是一只白蝴蝶,宛如周公做的一场梦似的不真实。
霍祈现在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也要二四十五岁了,但时光格外厚爱他;他外貌还像是一个少年一样,身上裹着衣服,掩盖住他身上饱经苦难的疤,他心里装着一个老人,这个老人目光灼灼,极为准、狠的朝楼年年忘过去,霍祈露出一个早已料到你会来的满意笑容,“原来是摄政王妃,失敬失敬。”
嘴上说着失敬,神情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的,楼年年盯着他的脸;楼年年的眼神,像是看到豺狼虎豹的鹿,惊慌又懵懂,不相信又不得不信,她指着霍祈,一激动差点把唇上的口脂给擦到手上,“孟……孟延?你真没死,哈,本宫料到你没死,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脸怎么好了?还有你的嗓子,你明明被本宫……孟延!你是人是鬼?你一定是鬼,一定是……!”
霍祈见楼年年语无伦次,受了惊吓,心中不屑——这么点刺激都受不了,还做什么摄政王妃?
霍祈注意到,楼年年惊慌,倒是她身边跟着的丫鬟很镇定,额头上一大块红疤,伤了脸。阿满注意到霍祈对她投来的目光,她冷冷的回了回去,又低下头一言不发。
楼年年冷静下来,“孟延,你可真是阴魂不散。”
霍祈装作听不懂,“可在草民看来,王妃是越发端庄大度了。”
“你用不着在本宫面前巧言令色,”楼年年笑容嘲讽,“孟延,本宫不管你现在是人还是鬼,活在人间还是刚刚从阴间逃出来,总之,你最好别再给本宫做戏!”
霍祈装模作样的点点头,“是是是,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
现在无论霍祈做什么,在楼年年眼里都能称为挑衅,大不敬;楼年年唤来几名身高体壮的侍从要多霍祈下手,三月吓得叫起来,留香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不在霍祈身边。
霍祈仍是凤目含笑,风度翩翩。那几个侍从抽出棍子,朝霍祈走来,杀气腾腾,在他们眼中,霍祈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鸡仔;当然,他们在霍祈眼中,也一样。
这些侍从放松了警惕,想着只要打就好了。霍祈抽出一根细长的发帛,雪白纤细,楼年年嘲笑,“孟公子这是打算勒死自己?”
霍祈郑重的点点头,“死之前,草民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说时迟那时快,霍祈手中的发帛和瞄准了猎物的蛇似的出击了,抽在侍从的小指上,疼得他们手一抖,棍子掉在了地上;霍祈快速的撂倒了那些人,捡起地上的棍子一抽一个准,看得在一旁看戏的楼年年目瞪口呆,阿满取下头顶的发簪飞出去,目标直插霍祈的太阳穴。
嫩绿的柳条在千钧一发之际也能发挥大作用,一根柳条打在那根发簪上,险险的打歪了。留香感叹自己幸好还是及时的,萧靖见霍祈躺在地上,样子有些狼狈,周围是一圈侍从,所有一切不言而喻。萧靖面色铁青,站在他身后,穿异族服饰的男人,楼丰也脸色不太好看——自己妹妹刁毒骄横的一面,就这样被萧靖给看到了。
楼年年见霍祈给自己打掩护打得这么飞快不留痕迹,明明是他动的手,现在责任反倒全在她身上;阿满和楼丰的眼神对上,楼丰恶狠狠的瞪她一眼,又无奈的看了眼楼年年,哈哈大笑掩饰尴尬,“妹妹啊,你就是想习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