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后的当夜,就被姬夫人悄悄勒死在床榻上,对外宣称是因病薨逝。
穆清宁只来得及送走爱徒,让他们逃得远远的以免被连累,自己却无法逃离。
即使是玉天琉,在面对如何处置穆清宁的问题时,也犹豫了片刻。
“穆清宁曾经带领昆仑击败了魔教。”玉天琉道:“我若是杀了他,如何服众?”
“仙主有所不知。”苏诩笑道:“拯救者和叛徒的区别,就在您一念之间,您是仙主,只要您多说几句话,连黑白日夜都可以颠倒,更何况是一个人的名声?”
“人们果真会信?”玉天琉仍是皱眉。
“仙主以为,修道者的品格心性,与凡人能有什么区别?”苏诩道:“在自己的性命和前途面前,说一句谎话能算的了什么?只要仙主许下重利,必然会有人听从仙主的命令,将穆清宁说得十恶不赦,而只要说得足够打动人心,不由得他们不信。”
从玉天琉登上仙主之位开始,苏诩就在他的授意下,着力做起了颠倒黑白的事情。
先是焚毁史书——昆仑仙山有多名修士专门记录要事,记录连篇累牍,堆放在不同的楼阁里,若要修改,十分麻烦,所以,苏诩索性将过去几年的史书全部付之一炬,将记录者全部关入牢中。穆清宁曾经做过的所有事情,都变成了只有口头传播,没有史料作证。
然后便是网罗了一众擅长阿谀奉承的修士,重新修史,将玉天琉远征九黎的事情刻意夸大,编得神乎其神,仿佛他便是不世出的英雄。至于抵御魔教的事情,也写成了穆清宁在昆仑危难之际一力篡权,将玉天玑捧上仙主之位,故意不派人通知玉天琉回来增援,独占功劳。
昆仑仙山上的少年们,原本都是跟着各自的老师学习各类仙门典籍,而玉天琉很快便利用自己仙主的身份,将手下们编纂的新史书加入到了所有少年的课程中来,严令他们必须反复诵读,若要结业,也必要考上面的内容。
在这样的全面推行下,没过多久,风向就完全变了,流言四起。
“天琉君远征九黎,战功赫赫,果然只有他才当得起仙主之称啊……而穆清宁竟然谋权篡位,真是可恶!”
“是啊,那些忠心拥护天琉君的,才是真正德才兼备的仙师,穆清宁之流,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是啊,最可笑的是,他的谋权篡位竟然毫无进展,白白筹划了三年还是一败涂地,想必此人愚蠢至极,无能至极,不然怎么会败得这么惨?”
“所谓击败魔教,恐怕也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若是换了仙主陛下来指挥,早已将魔教消灭干净了!”
“我是姬氏家族的,穆清宁自从掌权以来,就极力打压我们家族,幸而他马上倒台了,否则真不知道被他害成什么样子!”
“穆清宁扶持玉天玑为傀儡,号令昆仑,让玉氏家族骨肉相残,实在是卑劣。”
“哎,你们听说没?那穆清宁还和自己的女弟子有不伦之情!后来为了掩饰私情,竟然在抗击魔教的战斗中,悄悄将那女弟子害死了!然后嫁祸给万广流万峰主,说是万峰主指挥失误……可笑!万峰主英明神武,忠义无双,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啧啧,太天真了,穆清宁怎么可能只和一个女弟子有私情?听闻他手下的美貌男女仙童不下一百名,每日都和他们修行□□采补之法……”
“可是,就算穆清宁卑鄙无耻,他所著的兵法,布阵之术,也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吧?”有个修士胆怯地提了一句。
“什么布阵之术,仙主早已说了,他那些都是邪术!胡编乱造!毫无用处!”有人立刻不屑道:“而且,我还听说,穆清宁在他的著作中,曾经污蔑诋毁老仙主的布阵法,说老仙主的布阵之法是错的。”
昆仑仙山的前前任老仙主曾经有一次布阵失误,被穆清宁指出后,恍然大悟,对穆清宁夸赞不已。而这件事,现在也成了穆清宁的罪证之一。
由当权者刻意推行的流言,比杀人的刀还要可怕。
李越白听不下去了,改变了观察地点,去了穆清宁的书房。
玉天琉并没有把穆清宁关入牢中,而只是把他软禁在书房内,不得外出。
穆清宁看起来仍是平时的样子,宠辱不惊,独坐于案桌前,尽管自知必死,还是在用仅存的笔墨在案卷上不断书写着。
李越白凑上前看去,只见那上面写的,竟然是诗,而不是兵法、地图。
那首诗轻松愉悦意气风发,满纸都是少年意气。
回想起刚刚穿越时,自己看到的那幅画像,画像上是穆清宁和几名志同道合的师兄弟,全都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后来其他人都先后去世了……李越白只觉得心里闷得几乎要再次吐出血来。
他就静静地漂浮在穆清宁身后,看他一篇接着一篇地抄写诗歌,内心暗暗希望这一刻永远不要结束。
然而,就连这片刻的宁静,也很快被打破了。
书房的门被人狠狠地踹开,几十名身穿白衣,腰佩长剑的少年修士冲了进来。
“穆清宁?”为首的少年恶狠狠地问道。
穆清宁抬起头,看了看那少年。
他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来不及收回。
“我问你是不是穆清宁!”那少年先是脸红了一下,然后又理了理思绪,想明白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怒道。
“……”穆清宁表情重新恢复了平静,没有说话,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