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能在一起,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想他死啊!
「啊——」
他在牢房内力竭声嘶,喊得撕心裂肺,在意的人却听不到。
一个月下来,除了送饭来的狱卒,青伦都没有见到其他人,而那狱卒把青伦当作了修罗鬼神,每次只放下饭菜便匆匆离去。
起初青伦还会追问狱卒布沙书的情况,可问了数天以後,便没有再问了。
整间牢房只靠天窗透射阳光照明,一到晚上,便伸手不见五指,偶尔才能一觑月色,若遇上雨天,也只有淋雨的份,狱卒可没那麽好心为他的铁笼盖草蓆挡雨。
青伦睡过比这更差的地方,但进牢房,也是第一次,以他的性格,是宁可死,也不愿被捉到这种地方的,只是这次与被八里间落掳走不同,那时布沙书还在,他知道他会来救他的,而他也愿意被他救。这次,布沙书不在,他才知道什麽叫心如死灰,呐喊无声,在他眼里,什麽都变得死气沉沉,仇恨、心痛、悲伤,他统统感觉不到,除了腹中孩子的心跳,所有东西在他眼里都是死的。
古城王国想得可真周到,怕他自尽,便连筷子木匙也不给他,铁笼也不够高让他悬梁,当真是铁了心要他在这里行屍走肉数百年,够狠。
其实就算古城王国给了青伦自尽的机会,青伦也不会这麽做的,他腹中还有那人的孩子呢,青伦虽几次冲动要取这「孽种」性命,可他心里何尝不知道稚子无辜,他与溥家人的仇恨,不该由一个未出生的婴孩来承受这一切。
归根究底,这孩子是他自己提出要的。
然而,青伦实在是害怕极了,身为男子,为男人生子已然惊世骇俗,更何况那是仇人之子的血脉,每每思及此,他都心慌得想一死以求解脱。
可是,那人死了。
就这麽一声不吭的死了。
纠缠了两世,算来竟三年不够。
寒水中的一吻,模糊得像梦境一样,青伦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清醒,眼前的是谁的魂魄,是怎麽样的情,他彷佛都知道了。
不过是一个深爱着他的人罢了。
无论换了姓名、躯壳,在他眼前的,都是同一人。
作者有话说:作死过头作醒了
第80章 山崖下的兽人世界-24.无处可逃 (4)
「父亲、母亲」青伦心痛得紧,他咬唇闭眼,一颗澄明的泪珠滑下:「你们能原谅我吗」
那笔血债怎麽也算不清,但这情债亦然,终究是他欠了他一份情一条命,若要锱铢必较,也许他青伦欠得更多,有欠有还,但现下的他该怎麽还呢,一个月思索下来,也唯有一途。
青伦抚上腹部,深深吸了一口气。
古城王国说要「流放」他到名叫狩园的地方,听狱卒所言,似乎是个荒芜的深山,只有野草蔬果可食,生活非常艰苦。
「你别以为是深山就可以逃走,那可是重兵守着,专门让你们在那处受苦的,比死更难受。」尤尔来看这青伦这个让他兄长受重伤的罪魁祸首,不由得犯狠,字字句句都是幸灾乐祸,毫无慈悲。
这流放或许对其他人来说是极刑,但对青伦却是喜讯,他过惯了苦日子,这种山林野岭的生活对他来说只怕是小菜一碟,更重要的是,就算他逃不出那狩园,也能在不惊动古城王国的人的情况下产下孩子。
作为寂格怡的替身,他腹中的自然需是卵生,七、八个月便该作动了,现在六个月有多,离孩子「应该」出生的日子不远,若被古城王国的人给他多按一项罪名,他受得了,腹中孩子可受不了。
青伦被关在铁笼里数天,便被送到狩园去,一缕微不可见的薄雾从天窗缓缓而下,顺着微弱的月光和点点微尘绕至青伦耳边。
「青伦。」
是霏泰恪!
此处伸手不见五指,青伦无从知道霏泰恪在哪里,只道:「你」
「嘘,小声点。」霏泰恪怕被门外的狱卒发现,把声线压得很低,说:「这还得谢你,那克制我的风龙重伤,现在昏迷不醒,随时丢命,没了他,逃出来便不是什麽难事,不过也顺道被满街通缉罢了那条雷龙三不五时便在城墙边打雷,害我整天只能像游魂野鬼的飘荡着,当真是没意思。」
「你你知道布沙书在哪里吗?」虽然心里早有答应,但青伦还是不死心的问,语带哽咽。
霏泰恪见他双眼又再微红,心有戚戚,然而他也不知道布沙书是生是死:「这里龙族人太多,我不敢猖狂探问,这几天我在宫城里来回盘绕,也不见布沙书的踪影。」说到这处,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这次事情闹得很大,半个宫城都被毁了一半,宫牢也跟着被毁了一半,听说八里间落不见了,不知是殁了还是逃了。」
青伦木然问:「那又如何?」
霏泰恪是精明之人,如何看不出八里间落其实还念着寂格怡,如若是逃了,必定是立马跑去喀勒部落找人,被古城王国的人知道了的话,定然会暴露青伦的身份,先不论青伦会如何,若古城王国再去虏走寂格怡,鹰族便真的会崩溃投诚了。
只是霏泰恪知道把这些告诉青伦也没用,说得好听一点,青伦是行事爽直,难听一点,便是躁动成性,这些环环相扣的事放在他面前,也只有落得掷地碎玉的下场,解连环的事情他是做不来的。
万千微尘轻轻摇曳,碎雪似的直逼青伦消瘦苍白的脸,青伦抬头直视微不可见的月光,竟觉得刺眼难受。
青伦跟霏泰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