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的底限了,他知道。
放弃尊者身份,下跪求他这个儿子,是对他有多么绝望与期许?
为人子,赡养,是报答生养之恩。孝顺,是为孝,人之本分。顺从,不违逆,是为礼。
为一人,他忤逆不孝,愧对人子。他懂。可他做不到啊。
要放手房里那人?光是想想,心脏如被一刀刀剜般,让他疼痛难当,恨不能以si解脱。
调整好心绪,推开从外面锁住的门,他抬眼望去,心跳骤停。
病床上被套掀翻,空空如也。
“小风?”他急得大喊,脚步生风,快速把室内察看数番,找不着那人。
门锁住,窗户有铁栏阻隔,洗手间无影子,他会在哪?
脑门溢出薄薄的汗珠,找不着,他朝外冲去,将到门口时,身形倏地顿住,悄然把门关好,后退五步立在储物柜边,蹲下身打开最底层的橱扇。
“小风,蹲这里干什么?”
“……”
“快出来,小风!”
“……”
大手敞开,呈拥抱人的姿势,他温柔地看着缩在角落处黑暗中的人,耐心的很,“小风,乖,听话…”
“你别管我,行不行?”细小蚊蝇的声音,从干哑的喉咙里发出,若不细听,哪听得清?自瑞安走后,他就没说过一句话。伤势好全,却被毒瘾折磨得不成人样,原本消瘦的非常,现在更瘦得皮包骨。整个人看起来颓靡不振,无一丝活得气息。
笑容一僵,夏乘风挑眉:“…我不管你,谁管你?”
“我不要人管,你走啊!”整张脸埋在膝盖处,沐风连声带吼地赶他。这人,就是听不懂人话,是吧?
我走了,你怎么办?要走,就一起走。夏乘风不管他意愿如何,长臂往里一探,把人轻轻巧巧地抱出来,放在床铺上。
压抑着的情绪控制不住,沐风朝他拍打踢踹,像疯了一样,“啊,你走,你走,你走…”
雷点大,雨点小。虚弱的他哪会有很多的力气?等他发泄够了,蹬掉鞋子坐上床的夏乘风搂过他,把下巴抵在他无几两肉的肩膀上,轻轻地说:“不走,就不走,死也不走。”
沐风喘着气,“你混蛋,你知道不知道你很混蛋?”
夏乘风轻笑,“难道,你今天才知道我这么混蛋?”
“……”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不…不可能了…”他还是一个人,什么都留不住。
“还有我。”我是属于你的,从来都是。
有这三个字就够了。沐风吸吸鼻子,任由滚烫的液体从脸庞滑落,“你回去吧,伯父伯母需要你。”
脊背处的衣服有些湿热,夏乘风作不觉状,环在他腰上的手却越发锢紧,“他们有阿峰。”
你更需要我,你只有我了。
“为什么?”
“因为喜欢你啊!”
“你没长眼睛…”
“长了。长了双只看得见你的眼睛。”下颌在他肩上蹭蹭,夏乘风满足无比,“你一定以为我在开玩笑,对不对?”
“你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还单身?”与陈家的婚事取消,她本不是他喜欢的。和她出现在公众场合,一为奉父母命令行事,二是私心,为了探清沐风对他到底在不在意?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错误的。不仅伤害人家小姑娘的真心,还使得他的小风逃得远远,他真混蛋。
沐风咬唇,不语。这几天给他做检查的护士也在议论这事,他不想知道都难。
“因为我忘不了你,我该死的忘不了。见你第一面开始,我就喜欢你了。你害羞的样子,你温暖的笑容,那样美好,让我想要永远抓住。”
回忆是美好的,现实残酷无比。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所经历的那些,他自己都觉得肮脏,何况是别人?
“我不在乎。”世上就一个你,没有人可以代替得了你。
但是我在乎啊,黑暗里的那个沐风在咆哮,光明处的那个沐风岂有不影响之理?
思及可能的原因,他浑身僵住,“可怜我吗?我不需要同情。”
“我爱你!”夏乘风捧住他憔悴的小脸蛋,眼都不带眨地瞧着他,“我是认真的。”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他分得清。若不爱,他早就离得远远的,还会置家人与公司不顾,傻傻跑来这里?
感情中,最不需要的是同情与怜悯。
他的目光温柔且坚定,是璀璨银河中最耀眼的那颗繁星,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再靠近…
两唇相距不过几厘米,眼见要来个缠绵持久的kiss,不知沐风哪根筋不对,‘嗖’地缩回去,把自个包裹起来。
耐心等着他靠近的夏乘风怔愣住,只觉精心准备丰盛的餐点倾刻间给闹事的猫儿毁了一样,恨得他牙生疼。
早知道,他先行动了,不给他退缩的机会。
咳,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多么好的机会,就…
唉,他认命,追夫之路漫长而遥远,几十年都过来了,还在乎这丢丢时间吗?况且,小风好像要接受他了诶,这才是重点,重点!
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
夏乘风暗暗加油打气,歪头轻柔问:“怎么了?”
刚刚的举动是他吗?耳垂烧红烧红,小脸苍白苍白的沐风躲闪着眼:“没事。”
口是心非的小家伙。心痒难耐的夏乘风恨不能把这小软兔给吞进肚里去,让他知道躲是解决不得问题的。
可怎么办啊,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