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一瑞启动车子后,笑着问。
“是啊,她主修新闻专业。”说完,邺言忽然想起沉重的作业,迂回地打探道:“你觉得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平生最怕老师了,尤其是教文的女老师。”汤一瑞敲着方向盘,一副“往事不可回首”的无奈。
“你现在开健身房?原先不是在银行上班吗。”邺言犹记得,汤一瑞回来后“好不容易”才进到某家知名银行。
“早不呆了,主要是呆不下去,怎么也适应不了那种朝九晚五、时不时还要加班加点的白领工作,还是随心所欲的小店店主适合我,最近也有想法再在体育中心开家体育用品店。你呢,还走在评选职称的路上?”
“育人子弟的路上。”邺言纠正道。
性能较好的车子,一直安稳笔直地向前行驶。邺言与汤一瑞热络地聊着。眼见近况与回忆聊得差不多了,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想到什么说什么。
正是傍晚的高峰期,路上的车子从南北大道涌出,一条大马路满满当当全是心急赶回家的人,喇叭声四处此起彼伏。
“我最不耐烦堵车。要不是你拜托我送你一程,谁叫我这个面子我都不给。哎,你今儿不对劲啊,一句话都不说,刚还那么不耐烦,这暴脾气。”汤一瑞用力拍了一下季泽骋大腿,“还活着不?”
季泽骋烦躁地拍开汤一瑞的手。
“初恋女友的婚礼,烦着了?”汤一瑞笑道。
“你嘴巴累不累?”季泽骋嘲讽他。
“我的身和心都可以累,就嘴巴不能累。忽悠人办卡请私教,全凭它。你要像我一样会说话,哪会被学妹讹传喜欢什么的……”汤一瑞想起什么好笑的事,话未先说,自个儿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阿言,你知道关于季泽骋喜欢咬人的由来吗?”
“你说这个干嘛。”季泽骋不爽地瞪视汤一瑞。
“不行,这事说的。”汤一瑞不顾季泽骋阻拦,继续说下去:“那年我去他学校找他玩,光打听他名字,就听到好多有趣的传闻。说他喜欢,还说他在床上爱咬人,尤其爱咬破女人的胸。后来综合了各个版本的传言,才理清前因后果。原来是刚进去军训那会,有学姐见他长相俊俏,就来问他,‘小学弟,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啊’,结果这家伙说,他最喜欢胸上带痂的。后来向他告白的女生,哪一个不是肤白貌美、腿长个高,但他不知怎么的,老把对方弄哭着跑掉了。后来他们系里就传,因为季泽骋那方面的癖好乖张,所以每任女友都忍受不了他。但是后来我发现,和他关系亲密的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点,烟、妍、俨、艳,名字里都是yan的谐音,对不对?”
“对你个头,胡说八道个屁。”季泽骋白眼。
“嘿,当时你自个儿说的,没了人,喊着名字留个念想也好。你说,是不是你亲口对我说的。”
“开你的车,不说话你会死哦。”季泽骋从架子上抓起一把糖,胡乱塞进汤一瑞嘴里。
汤一瑞差点呛到,咳嗽几下后,拿过一盒棕色的铁盒摇晃,问后座的人:“巧克力味最好吃,阿言你要吗?”
“。”邺言婉拒。
“是吗?”汤一瑞感觉惊奇,疑惑地偏头问季泽骋,“真的吗?”
“我怎么知道。”季泽骋语气怪异地提高音量。
“你不知道,那你买那么塞给我?感情你拿我当试验品前,也不先问问正主。你自个瞧,草莓味、巧克力味、薄荷味要我挨个儿尝遍,这些就算了,还有金银花、草本配方、正宗中药味,简直不能忍。屁用没有,还逼我天天吃,偶尔抽根烟,还冲我嚷嚷。”说到最后,汤一瑞几乎是流泪控诉,自打季泽骋回来的这一个月起,他是过得如何的水深火热。
“为了你好。”季泽骋说。
“我不想好,我就喜欢肺变得乌漆墨黑的。”汤一瑞委屈地说。
季泽骋不想争执,把头转去看窗外的景色。
“你哪是为我好。”汤一瑞不罢休,转而向邺言诉苦:“阿言,他其实想为你好。他说一辈子太短,和你在一起怎么都嫌不够似的……唔。”
汤一瑞正讲到动情处,被旁边冲出的大手捂住嘴巴,来人几近羞愧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闭嘴。”
“口是心非。”汤一瑞不爽地嘀咕。
“你都讲完了,我还讲什么。”很羞耻的话语,说话的人正拿手撑住下颚,顺便用五指遮盖住羞红的脸颊,假装不是他说的。
于是,车里另外两人也假装没有听到。
邺言亦默契地转头看另一边窗外的景色。
车的主人静下来后,车内都安静了下来。汤一瑞点开cd播放按钮,有抒情的男声随着伴奏流淌而出,应景的音乐缓缓地将诉诸不得的心事娓娓道来……
这些年,有一个人也思念亦然,痴狂亦然,想念亦然,求而不得亦然。
在爱里打圈的,不止邺言。彷徨无着落的感觉,另一个男人也曾饱尝过。
各怀心事的两人坐在车的一前一后,静默不语地看窗外的小店一一略过,霓虹的光亮被点起,来来往往的人脚步不停,向各自的方向前去。
奇怪,大家怎么就都知道家的方向在哪里呢。
——“想知道多年漂浮的时光
是否你也想家
如果当时吻你当时抱你
也许结局难讲
我那么多遗憾那么多期盼
你知道吗
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