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挽救
人到了快要死亡,弥留的一刻,便看到了一个极乐的幻境,把那短暂的小半生回看一次,看到了许多从前略过的风光,比如童年时与子良玩耍的片段、娘在灶房给自己硌酥饼……
武子吟不知道自己怎幺把回忆的走马灯停驻在二哥的脸容处,并且没有远离,反是越来越清晰,好像听到二哥在他耳边喊着甚幺。
然后他便醒了,就像沈在水里的人被捞上水面的一刻,他,是活生生的、真实地站在他面前,二哥不知为甚幺一脸难过,不停地喊子吟、又大力推掇他。
武子吟只眨了眨眼帘,因为他已经没力气动了。
白经国花了许多的时间搜寻,才终于找到这里来。他第一次感谢老天爷,自己并没有来得太晚。
从附近农居借来了斧头,把子吟身上的镣铐砍断,又马上给他餵水,他刚刚检查了子吟的状况,不像有任何外内伤,应该是数天未曾进食、喝水造成的虚弱。
三妹对子吟的出轨再恼恨,也决捨不得伤害他,这点,大哥并没有猜错。
然后他便抱着子吟上了汽车,飞快驾回盛京的医院,让他得到适当的诊治。
子吟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已不在那朴素的农房,他住在洋人的医院里,雪白的病床,被褥柔软的把他包裹着,子吟左右张望,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大哥,大哥穿着一身军服,端正严厉的表情与记忆一样,坐在床边一部洋文。
武子吟心里一揪,因为前一刻还在生死弥留,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错过大哥,可现在大哥竟是活生生的坐在眼前。
近在咫尺。
他想说话,身体却像是给掏空了,挪不出一点力气。他「啊」的发出气音,大哥却像是心有灵犀的转过了头,直直看向子吟。
「……大……哥」武子吟做着口形,看大哥的脸越来越近,眼角泌出了泪水,酸涩发痛。
「子吟。」平素总是扳着脸,一脸冷硬的大哥,竟是显得异常激动,「子吟﹗」他紧紧地攥住了子吟的手。
武子吟有许多的问题想问,比如二哥是怎幺找到自己的、外头的局势变得怎幺样、孃儿为甚幺没出现……而白镇军却是正处于子吟甦醒的狂喜中,弯下身去,重重的亲吻了他,怜爱地摸着他的脸。
「你吓坏大哥了。」白镇军沙哑地低语,「大哥几乎以为要失去你。」
武子吟便扯出了个笑容,眼泪禁不住一滴一滴滑下,是无意识的,却又止不住。
他也一样,以为再也见不到大哥了。
二人亲涩的对看了一会,品嚐着失而复得的喜悦,过一会儿,白镇军才把医生唤来,给子吟做仔细的检查。
因为断食好几天,子吟的身体便很虚弱,不能马上摄取固体食物。医生便按着量,把糖水输进他身体里,慢慢的调理。
白镇军正襟危坐,监看着护士怎幺帮子吟输液的。这医院的人都晓得他白家少帅的身分,便不由打醒了十二分精神,半刻不敢马虎。
武子吟又躺了一会,席间一直承受着大哥炽热的目光。他便垂下了头,怕巡房的医生护士要瞧出他们的不对劲。
待医生的检察结束,白镇军便把病房门关上,坐到床边,紧紧的攥住子吟的手,贴着烫热的唇吻他。
武子吟也回吻了大哥,那实在的触感和体温,恍若隔世。
「大哥……你受伤了?」武子吟从刚才便留意着大哥走路不利索,好像要避免牵动身体某处,不敢上了心。
「你发现了。」白镇军抿了抿唇,说道,「小伤,不碍事。」
武子吟便皱起眉,总觉得那不是小伤,便拉着大哥的手问他是怎幺受伤的,伤在了哪里。可白镇军给子吟掖了掖被子,不许他过问,只要睡觉休息——反倒是把他当成严重患者看顾着。
他们都太看重对方了。
小歇一段时间,白镇军便捧了婴儿吃的米糊,亲自来餵子吟。那空空落落的肚子终于垫了一点份量,武子吟便试着坐起来,要与大哥说会儿话。
「大哥。」武子吟握着大哥的手,说,「孃儿关着我,可是他没有坏心……他只是想带我去德国过生活……只是这样而已……」
「嗯。」白镇军低沈1◥2⊕3 d ▄ □i点○ █的回应。
「你不要责怪他……毕竟是因为我……无法在你和他之间做选择。」
「嗯。」白镇军应着,把子吟揽到怀里去,他高大硕壮,正是能把子吟轻鬆包覆在胸怀里,能够充份地轻怜蜜爱。
「大哥……」武子吟抬头,问道,「孃儿到哪去了?这仗……打完了吗?」
「还没完,不过你不必操心。」白镇军说道,「养好身体,不要让大哥担忧便是。」他就这幺把前一个提问给迴避了。
武子吟便垂下头,以为孃儿和二哥都忙于正事,才没有到医院来。
「子吟。」白镇军看武子吟像是犹有心事的模样,便凑近去,重重地吻他,「大哥不会再丢失你的。」
「我又不是小狗儿。」武子吟摇头,对大哥这个说词并不同意,「就算我走得再远,都懂得回来找大哥。」
「那大哥更正,是只聪明的小狗儿。」白镇军便顺势的逗他,故意要转移子吟的注意。
武子吟便佯装生气,咬了大哥的手指头。
白镇军看武子吟如今安然无恙地靠在怀里,生猛得还会咬自己,胸口便涨满了喜悦与爱意,他情不自禁地道,「子吟,大哥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