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关系,仅仅只是相识了一天,难道不可以做到轻松地分别吗?
他忍不住思考,许亦凛为什么哭?
许亦凛又不是三岁小孩,许航想不通,他自认为自己对任何人而言都不是特别的,除了那些已故的战友还有已故的父母。他和许亦凛之间,存在过什么深刻难忘的记忆吗?
站直了身体,许航走到了窗边,拉开窗帘的时候,城市的夜景印在了眼底。
他想不明白这些,他就这么睡了整整一天,而那个小孩可能还一直都在等着他回去。
许航也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很久没有人等过他了,一年以来他已经给自己下半辈子打下了光棍这两个字,在他还没有彻底变的冷血之前,在他心里还有柔软的地方的时候,有个小孩在等他。
许航看着黑暗中的烟雾,烟头还在往上灼烧着烟草,双手因为军队的训练布满了茧子,隔着厚厚的茧,许航直接捏熄了烟头,他没有感觉到痛。
到了孤儿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许航着急的走了进去,小孩吊着水,脸被烧的绯红,呼吸也很急促,脸上全是干了的泪痕。
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许航心里也有点急,本来好好的挺精神的一个人,怎么才一天就成这幅德行了?
在屋子里来回渡来渡去,许航就像一只无头苍蝇。
“我……嗯,我还是暂时把他带走吧。”
慢慢的呼出了一口气,床上躺着的小孩在许航心里突然变得极度具有存在感。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但是心里就是忍不住,就像有什么东西住在他的胸腔里,无时无刻不在那里抓心挠肝。
“你想要领养他吗?”
“不,不是,我不适合带孩子……”许航局促起来,微皱起来的眉头里写满了无奈和思考。
“许先生,我们并不是不愿意收留他,我们只是希望你可以暂时陪陪他,帮他度过这一关。如果你不能收养他的话,为什么又想要带走他?”院长缓慢的问道,她当然无法理解,因为就连许航自己也无法理解自己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如果他现在只是单纯地想要把许亦凛带离这里,那么一开始为什么还要将他送过来?他知道对于已经被送进孤儿院的孩子来说,最需要的不是有人毫无目的的将他带走,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更为明确的解释,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家庭。
“或许,我可以帮他找一找亲属,说不定可以找到……”
“许先生,如果你喜欢这孩子却又无法领养他,可以来孤儿院探望,我们随时欢迎,但是我不支持你用这种缺少信任度的理由来暂时满足自己心里的侥幸,这样不仅会给孩子一个无望的希望,而且会让你自己也沉沦下去。”
“我……”言语间有些失措,许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复。如果说他现在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想要弄清楚为什么这孩子在他离开后难过的哭了一天,那么他现在说想要带他走,大概完全就是因为他还需要一个可以为了他而哭泣的人。
为了一个人哭泣,就算只是一次,那也足以证明这个人已经被那个让他哭泣的人影响了。
如果许航的生活还可以发生某些变化,那个孩子的眼泪在一定程度上或许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许亦凛与从前的那个许航无关,所以许航可以做到自如的面对他,他能证明许航不是一个没有价值的人,他能让那双沾满鲜血的手,去触摸已经被击碎的信念以外的东西。
感情从来都是相互的,许航在许亦凛这里发现了希望,他希望这个至少现在还需要他的孩子可以将他从那个深不见底的沼泽中带出,他只是打心底里希望可以有个人来原谅他。
“许先生,与其给他缥缈的希望,不如让他趁早断了这个念想。或者,你可以给他更稳定的生活。”
……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复这个问题,许航仿佛伸手就可以触及已经慢慢浮出心底的答案,但是他还没有勇气伸出手。这不仅代表他需要为此做出退让和改变,那个小孩也要因为他的这个决定做出改变,那改变也许很多,很无理,但是他必须要去忍受。
许航看着许亦凛沉默了很久,最后从口袋里摸出了根烟,顺手掏出火点上了,一口烟雾缓缓的流了出来,只抽了一口,许航就掐灭了烟,然后把飘到许亦凛身上的烟给打开了。
“挺巧的,他也姓许。”
这是一次不经理智考虑的冲动,许航自己也知道,他没有办法像普通父亲那样带着自己的儿子长大,他有任务的时候就必须让孩子一个人在家里等,那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做法,其实他现在承认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他知道现在的许亦凛会愿意跟他走,但是他没有和他说明白以后的日子会是如何,许航自己的人生都还迷途未卜,再继续负担上另一个人的未来未免过于沉重,可是,他现在真的很需要一个能点燃他心中的火花的火种。
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自己全力去对这个孩子好。
最后,许航把自己心里那些弯弯道道都总结了一下,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他现在正在犯浑,光是想想就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肯定会难很多。
把许亦凛带回了旅馆,许航的资料是森恩找的来自另一个同名同姓的死人,很难找出破绽,所以可以给许亦凛办理户口,以后上学比较方便,所以说走一步看三步,许航连百步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