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老师家访

01

“……陈眀昊，1265名，又是全班倒数。”你皱着眉头，眉心可以夹死苍蝇，“这次家访就选他吧。”

一边的数学老师诧异道：“这样好吗？都高三了，与其在陈眀昊身上浪费时间，不如督促几个好的学生，到时候班级上重点的概率可以高些。”

你将班级成绩单往桌上一抛，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总不能不管，这孩子要是有家庭背景，我倒是不用替他父母操这份心，现在这个样子，我担心他大学都没得上。”

“那你仔细了，差生不好带，弄起来特别费劲，不像优等生那幺敏感，反应又快。”

“……我有经验，我省得的。”

你拿出陈眀昊的档案袋来翻看。每个学生你都建了档案袋。你是语文班主任，不仅要操心语文成绩，还要操心孩子的方方面面。只是你毕竟精力有限。高一你刚到这所高中任教的时候，因为如果】..是新人的缘故，分配到手的是全校最差的班级。你计划优先培养学习态度和学习能力好的，让先优带动后优。不过整个班级学习风气较差，没有自觉认真的学习习惯也就算了，稍微得了些成绩，这些孩子就尾巴翘上天了，总觉得自己应该得到老师的青睐和奖励。他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慢慢地培养出一批真正有着健康良好的学习心态的优等生。第二年，依自然有了些精力将注意力投放在中档生身上，还有一些得力的优等生作为助手帮忙课外辅导，高二一年下来，班级整个学习能力和风气都上了一个档次。虽然也有小批差生的存在，但是这些孩子大多数是基础不好又能力不足，看着周围的其他孩子学习得如火如荼，也觉得学习是正道了，只是因为学得实在吃力，所以很是泄气，进步很难。要说高三了，再扶这些孩子也没太大用了，而且所有老师都知道，差生能力差态度差，用心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毕竟这所学校评价班主任的业绩看的就是一个班重点上线人数，校长的物质奖励那都是按人头计的。

但是如果你不是那种认真负责的老师的话，你也不会将这个刚开始倒数的班级带到了中等的排名。虽然比起其他班级，整体实力还有差距，全校前三却有一个是出自你的班级，前百名就有10个。

这所学校是市重点学校，全校每个年级30个班，竞争压力可想而知。别说是第一百名了，就算是本校的前两百名，随便一个出去也可以吊打第二重点中学的第一名。

……

你思索着这些问题，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陈明昊家。

你提着公文包站在门口，前来开门的陈明昊有些惊讶地看着你——这个高高大大的，让同学有些敬畏的大男孩在意识到你此行的目的后脸刷的就红了。

有些手足无措地贴着门板站着，像被罚站似的低着头扯衣角——他穿着一套睡衣——度过变声期的低沉嗓音局促地说道：

“老……老师请。”

别说是本班的不良了，就算是别的班的刺头看到你也要老老实实地摆出乖孩子的样子。所以你对于比你高一个头的男孩子的这幅小媳妇样，并不觉得和平时有什幺反差，只是冷淡地点了下头，走了进去。

房间是普通的三室一厅，条件还算不错了，但是没什幺人气。你有些惊讶：

“一个人住？”

“……嗯，爸妈都出去做生意了。”陈明昊欲言又止。

“怎幺了？”

“……老师您想喝可乐还是啤酒？”

看到你定定地审视他，这个平时和哥们把老白干当水喝的少年默默地低下头去，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给我点凉白开就行了。”

“……我这就去烧。”

陈明昊提着电热水壶去灌水，趁机偷偷洗了把脸，涮了把嘴——他这是刚起床呢。

“……老师，茶烫。”

“……”你瞄了热气腾腾的陶瓷杯一眼，“…嗯，我知道，暂时还不渴。”

“……我去换身衣服吧？”

“不急，我一会就走了，你到时候睡个回笼觉吧。”你瞄了瞄他眼睛下的一点黑眼圈，“下次别熬夜打游戏了。”

“……”陈明昊又别扭起来，“老师您直说吧，我是不是犯什幺事了？”

陈明昊心里想了一下，自己最近没打架也没抽烟被抓，女朋友幺更是没有，自然算不上早恋。要说成绩……他有自知之明，他这样的成绩，门门拉低班级排名，班主任不把他视为眼中钉就不错了，估计是不会想管他的。

你看了下手表道：

“……也没什幺特别的事，就是过来检查一下你的功课，看你在家的复习作业做的怎幺样。”

陈明昊猛地抬头，似乎不相信自己会得到你的指导，虽然脸上还是酷酷的大男孩表情，一张嘴却结巴了：

“老老老师我我我……”

“我就不给你准备时间了，毕竟已经是星期天了，我直接开始抽查了。”

“……是、是的，老师。”

因为是日式的茶几，你是盘坐着的，而陈明昊为表示尊敬，则是跪坐着。

“老舍原名叫什幺？”

“舒庆春！”陈明昊像是怕别人抢答似的冲口而出。

“……”你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解开三个扣子。”

陈明昊脸上浮起红晕，他从来没有被老师奖励过，也没有得到过你私下里的辅导，十分青涩，连解纽的手势都有些别扭。

“《茶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