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敲了几下以后,房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柳郎中啊,我还以为是谁呢!”
小九笑着把柳安居推进了屋里。柳安居平时总是省略了敲门的步骤,直接推门就进的,可是今天他是肩负着任务而来,总觉得不敲门不行。
就在昨天晚饭以后,小福突然来到了百草堂,这着实令柳安居和赵修惊讶不已。虽然跟小九关系很好,就像一家人一样,不过他的弟弟小福就不是了。倒不是说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只是他似乎不太喜欢跟人来往,而且沉默寡言,通常都是跟小九一起才会到百草堂来,这样一个人前来还是第一次。
他的脸还和平常一样面无表情,可是眼神看起来很沉重,似乎有重要的事要讲。柳安居看到小九和小福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有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是一样的脸,一个总是一脸正气,另一个则总是没个正经。无论过了多久,柳安居都没办法习惯这种鲜明对比。
小福一进门就深鞠一躬,更是令两人震惊得合不拢嘴。
“请无论如何答应我的请求!”
小福低着头,字正腔圆地说道。一面连声应道“绝对答应”,一面扶小福坐下,柳安居不由得思索什么事情能令他如此紧张。八成,不,绝对是跟小九有关,柳安居毫无理由地做出了结论。
不过事实还真的朝他所想的方向发展了,小福提出的请求是希望他们两个人去劝劝小九。
“从苏州回来以后,他整个人都变了。总是失魂落魄的,动不动就不小心打碎东西,而且每天晚上都偷偷地哭。我真的非常担心,可是怎么问他他都不说,所以只能请两位帮忙了。”
小九一向乐观又坚强,不喜欢别人替自己担心。突然变成这样一定是在苏州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很可能是跟郡王有关。怪不得不跟小福说,即使跟他说了,他也只会回答“快点跟那个人断绝往来”或者“赶快迷途知返”这种话,只会更加难受而已。柳安居不禁怀疑小福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如果有过的话就应该明白那种心情。就算明知不可以,明知不应该,还是无法放弃;不管多么努力地下定决心,只要一见到那个人的身影,坚定的决意就立刻一败涂地。自己是这样,小九一定也是。直到今天,他还不敢确定赵修喜欢上自己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在做梦。一不留神,柳安居就握住了赵修的手。
赵修正在跟小福交谈,柳安居握住他
的手以后,他立刻转过头来,在柳安居的脸上轻啄一下。只要关上大门,两个人就变得好像新婚夫妇一样,一些很平常的事情,就像做饭啊,洗澡啊,看店啊,都有了新的乐趣。小福尴尬地干咳了一声,柳安居连忙放开了手。
“放心吧,我们明天就过去。”
赵修爽快地答应了小福的请求。其实这种事根本就不用搞得这么严重,只要说一声小九最近不太妥当,他们就会第一时间赶到的。
送走了小福,两个人就照常去澡堂洗澡。累了一天之后好好泡个澡最舒服了,不过就是有一点不好——澡堂人太多了。抱着这样想法的人不只他们两个,大家似乎都是这么想的,所以热水池里几乎是人挨人。好不容易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柳安居闭上眼睛开始享受热气蒸腾的感觉。
“小虎牙。”
赵修在他耳边轻声说。
“怎么了?”
“那个……”赵修面有难色地说,“明天你自己去好不好?”
“为什么?”
柳安居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个啊,其实当初是我建议小九到苏州去见郡王的。那个时候他不是在那里见到了我师弟吗,他就以为我师弟是郡王的新欢,因为这样郡王才不来见他的。后来我随口问了一下,事情好像不是这样,所以我就跟他说,如果担心的话,不如直接到苏州去见郡王。不过听小福说,这两个人可能情况不太妙啊,我有点不好意思见小九了。”
会不会好心办坏事了啊,赵修垂下头自言自语道。
“好啊。”
柳安居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他想了又想,还是觉得郡王一定不会厌倦小九。两个人朝夕相对了十二年,如果要厌倦的话,当初就不会出来找他了。一定是小九的行踪被夫人发现了,对他做了什么。可是他相信,小九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可是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发展。寒暄了几句之后,他就问起了苏州的事。小九脸色一沉,叹了口气。
“郡王跟我绝交了。”
“绝交?”
不是无法理解,而是无法接受。
“嗯,正式绝交了。”小九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这个就是绝交信。”
柳安居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可是信上的字跟平常赵修教他
的不太一样,乱七八糟的。使劲看了半天也没看懂几个字,可是要小九读给他的话实在太丢脸了,所以装作已经明白的样子把信还给了小九。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明白。到了苏州以后,我就到郡王常去的金玉楼附近等他。见了面以后他很开心地说自己很想我,还约好了第二天去游湖。可是到了第二天,他没有来,只有侍卫拿着这封信过来,说郡王不会再跟我见面。我想跟郡王当面对质,但那些人根本就不让我见他,还硬逼着我上了马车,一直把我送回了桃源县城门口。”
小九说着哭了起来。明明是绝交信,他却很珍惜地收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