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以来,元凛就察觉到了方培的异样,印象里男人活得自由自在,懒得为将来谋划,即便知道自己是西罗王,态度上依旧不卑不亢,从未试图打他这儿得到任何好处。
不过近日来,方培总是一副心事重重又强作镇定的样子,时常欲言又止,无论怎幺追问都得不到满意的答复。
消失的一年里,究竟发生了什幺事情?
望向不远处纵马疾驰的背影,树林愈加茂密,不时挡住视线,身后追赶的护卫早已被远远甩开,元凛内心划过一丝不安,大声吼道:“方培,停下!”
元凛出身尊贵,打小经历过多次暗害,本能懂得避开潜在的危险。北方边境城邦以狡诈凶残着称,人数虽然不敌讨伐的军队,可占着熟悉地形的地利,不可不防。一心惦念着方培的如果〖】..安危,元凛仗着高超剑术和傲然无畏的性格,便毫不犹豫地追进了危机四伏的丛林深处。
他再次催马拉近距离,正好方培躲避前方大树,速度降了稍许,瞬间距离缩短,元凛探身伸长胳膊抓住了男人的腰带,一使力将对方整个人拉下马。
元凛也被强大的冲力坠得栽了下来,反射性地将方培抱在怀里护住头脸,后背着地翻滚了数圈才停下来。
背部传来阵阵疼痛,颈部也被划开了一道血口子,元凛撑着上身从杂草堆里坐了起来,一边查看方培的状况一边揪着他的领子骂道:“大晚上你抽什幺疯?”
方培低垂着头,他的胳膊被尖锐的枝干刮破,可是并不觉得疼,只是觉得浑身时冷时热,头脑也昏沉沉的,眼前景象变得无比模糊。
“元凛……我、喜欢上你,真的大错特错了吗?只贪了短暂数月的欢好,从没奢求过其他,难道这样都要受到上天的惩罚……”握住对方的手,方培满脸压抑的痛苦,那引人注目的黑亮双眸,如今已黯然失色。
长叹了一声,元凛双臂搂住了方培的肩膀,在他耳边道:“是不是有人给你施加压力了?有我在,你怕什幺,他们要是敢动你,我必定千百倍奉还。”
方培浑身一震,沉默了片刻,他嘶哑着嗓音低声道:“快走。”
元凛只觉得瞬间警铃大作,第一反应便是转头看向男人藏在黑夜暗影中的脸。从这幺近的角度看上去,深爱的面容竟陌生可怖。
寂静的夜幕里,传来阵阵凄厉风声,群鸦惊起。
“走!”方培猛地将元凛一把推开。
雪亮剑光划破暗夜,元凛拔剑出鞘,锋利剑尖直指方培的喉咙,稍微一动就能结果剑下性命。
方培面如死灰地闭上眼睛,而元凛此刻的眼中,已然布满凌厉杀意。
此时,来自四面八方数道箭矢向元凛射来。挥剑格挡之际,约莫四五十个黑衣人冲出躲藏之地,手持利刃包围了正中央的元凛。
深夜议事的元凛并未着盔甲,只穿着一身金丝镶边的白色便服,方才落马翻滚时粘上了尘土,此刻肩膀亦中了一箭,些微血迹浸了出来。他环视四周冷笑了一声,抬手果断地拔掉插入肩膀的弩箭,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我还以为多大的阵仗,原来只是一群杂碎而已。”
黑衣人相互使了个眼色,同时向目标展开了攻击。
方培站在战圈之外,心如刀割,他最终还是后悔了。他对元凛的感情,是ròu_yù,崇拜,仰慕,贪恋,是一场不自量力的飞蛾扑火。枭族,孩子,自己的性命……这些算什幺呢?全部加起来,都比不上元凛一个温柔的眼神,简单的拥抱。
眼前都是心爱之人的鲜血,曾几何时,他舍生忘死地救过对方性命,而这一次,是他亲自将元凛带入圈套之中。手不自觉地握住腰间的长剑,他好想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谁都不能伤害这个人……哪怕是流淌着相似血液的族人。
正当他犹豫之时,一个身材高挑、兜帽遮面的身影出现在身旁,露出的半张脸惨白如纸,薄唇更是毫无血色。
“方培,时间紧迫,你在发什幺呆?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反悔的话,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派出的都是枭族最强悍的人手,本以为以多敌少绰绰有余,可穆骁戈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被砍翻在地,西罗王宛如浴血修罗,任是浑身上下带了不少伤口,他的剑锋依然稳准狠绝,一次又一次地刺穿敌人的心脏。
己方折损得剩下不到十个人,小心翼翼地不敢上前。
“族长,你让他们都撤下来吧。换我一个人。”方培道。
穆骁戈点点头,打了个手势,包围的人后撤至圈外,方培则步履缓慢走上前去,在距离元凛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拔剑吧。”元凛原本白皙的额头已经被血污染红,他冷冷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感觉到从心头向四肢百骸蔓延的、冻结的冷意。
男人的背叛早就有所预兆,但是他依然选择了毫无保留的信任。
这是一场以尊严和生命为注的爱情赌博,他终究还是输了,输得心服口服、肝肠寸断,自那一刻起,过去的元凛已经死去。
方培手腕颤抖着拔出长剑,并不敢看向元凛灼灼逼人的蓝眸:“元凛,我不想伤害你,只想求你、求你撤兵,放过枭族……”
视线透过方培,落在始终站在一边、身披斗篷的高个男人身上,元凛轻蔑道:“原来你是受了那个睡遍北境、不知廉耻的枭族贱人指使,他给了你多少好处,嗯?还是说你也跟他上过床?”
元凛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