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嘉棠仿佛是很喜欢这个小院儿,因里面房间全是相通着的,所以他就快活的在其中穿来穿去。他生的比两个儿子都要高一点,挺大个子晃来晃去,是个让虞幼棠和阮明志都很心惊的危险份子。
阮明志果断的终止了注射,又轻手俐脚的赶忙收拾起那一套家什,怕被虞嘉棠抢去玩耍。而虞嘉棠见儿子打完针了,就大踏步的走回来,不由分说的开始把虞幼棠从沙发椅中往外拉扯——他大概还以为儿子是个小男孩,弯腰将手插到虞幼棠腋下,他试图把对方托举向上。而虞幼棠在父亲这里是毫无还击之力的,阮明志跃跃欲试的在一旁盯着,时刻准备着把虞幼棠从这老爷子手中夺出来!
虞嘉棠真把虞幼棠举起来了。
虞幼棠歪着脑袋委顿在父亲手中,是又无奈又悲伤的神态。而虞嘉棠寂寞的笑喊着「小棠」,随即又一扭身转了一圈,险些把虞幼棠给甩了出去。
这回阮明志无论如何忍受不了了——他上前两步一手搂住了虞幼棠的腰,一手托住了虞幼棠的胸口,抢瓷器似的小心用力,嘴上还跟着解释安抚:「虞老先生,您不要这样闹,他会头晕的!」
虞嘉棠的眼睛里看不到别人,他根本就没有听到阮明志的言语。很执拗的将虞幼棠搂抱在了怀里,他力大无穷的向后一挣,而后就自顾自的拖着虞幼棠坐进了附近的沙发上。
虞幼棠那脸都青了,闭着眼睛依靠在父亲胸前,一动不动的只是喘气;方才虞嘉棠转那一圈让他头脑震荡,现在这太阳穴处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然而虞嘉棠是独自占据一个世界的,对外面的一切反应都毫无意识。他想儿子了,而儿子就依偎在他的胸前,于是他便不管不顾的去亲吻虞幼棠,用手上下摩挲对方的手臂后背。
「小棠,叫爸爸啊!」他快乐的呼喊:「我是爸爸!」
虞幼棠的额头上渗出了虚汗,昏沉着低声答道:「爸爸……我要去躺一会儿,我很不舒服。」
虞嘉棠竟然能够听懂儿子的话了,当即起身拖着虞幼棠在房内转圈:「爸爸带你去睡觉……睡觉睡觉,床呢?」
阮明志蓄谋给虞嘉棠扎一针镇定剂。因为虞嘉棠近来进入亢奋期,已经是很不听话了。
然而未等他找到机会出手,虞嘉棠已然把虞幼棠扔到了卧室床上。他是诚心诚意要带儿子睡觉,站在床边就开始脱衣服。
把自己扒的只剩下一条裤衩了,他又去撕扯虞幼棠的衣裳;虞幼棠紧闭双眼躺在床上,头脑中一波一波的眩晕着,同时胸中烦恶,心脏也跳的又轻又快。
幸而虞嘉棠跳上床来展开棉被,当真是抱着虞幼棠睡觉了——说睡就睡,方才还那么精神呢,不久后就打起了高低起伏的呼噜。
睡觉也不成!
阮明志还是上来给虞嘉棠注射了镇定剂,而后命人为他重新穿戴好了,连抬带抱的运回了住处。
为虞幼棠重新盖好了被子,阮明志关上房门坐在枕边,深深俯身和对方面颊相贴了,结果发现虞幼棠面红耳赤的在发热。
向下蹲在了床前,他眼睁睁的凝视了虞幼棠——虞幼棠虚弱但不枯瘦,皮肤是鲜嫩水灵的,从里向外透出病态的红晕来。
阮明志托着下巴,忽然笑了,因为觉得虞幼棠真好看,随即他又想到虞幼棠现在是个半裸状态,棉被下面的身体是衣衫不整的。
这让他心猿意马的站了起来。围着大床烦躁不安的绕了两圈,他忍无可忍似的最终在床尾处跪下,把手插进了棉被之中。
摸索着握住了对方的一只脚,他像吸足大烟似的长出了一口气,同时觉着自己很恶心。
22新年前夕(二)
在新年的一月份里,虞嘉棠变得迟钝而木讷起来,不再吵着要见儿子了。
虞幼棠对此很感庆幸,开始生出闲心来准备新年事宜——明年正是他的本命年,他记得自己十二岁那年接连生了几场大病,险些夭折,故而对此十分重视,生怕自己在这一年中会再遇波澜。
然而他尽管心里重视,可是落实到行动上,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是按照习俗,给自己从里到外的置办了几身红衣裳——非常红,连裤衩汗衫都是红丝绸制的。
除此之外,他又另外在成衣店里订制了一件大红缎面的狐皮袍子——照理说,其实枣红的更合适,既喜庆,瞧着又不那么刺目,男人穿了也不突兀;不过虞幼棠生平最爱浓艳色彩,这回正好借着本命年的由头,穿两天大红衣裳过一过瘾。
他饶有兴味的期待着新年,不想新年未至,他先等来了一叠子账单。
账单是从天津用快信邮过来的,外人不知道虞氏兄弟分了家,还按照老例,把账单往北平虞宅邮寄。虞幼棠知道自己那弟弟穷,心想若是这帐在五千以下,自己就默不作声的替他还上算了。
坐在沙发上一封封的撕了封口,他发现这信件的来历五花八门,从皮鞋店到跳舞场乃至饭馆子,应有尽有;而一张单子一张单子的心算了数目后,他气的差点厥了过去!
想要替虞光廷堵上今年这个窟窿,他大概得卖房!
虞幼棠默不作声的在沙发上哆嗦了半天,后来觉着心绪渐平了,这才把那单子尽数塞回信封,又让仆人拿来一只牛皮纸糊的大口袋,将其全部装了进去。
仆人拿着那只大口袋出门奔邮局,把它邮寄回了天津虞公馆。而虞幼棠独自灌了半瓶白兰地,痛心疾首的佩服自己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