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亲了一下,他直起身来清清喉咙:「我给你唱一首歌,好不好?」
虞幼棠睁开眼睛望向他,仿佛是很觉好奇:「好。」
阮明志后退两步站在了屋子中央,又伸手扯了扯衬衫领口——他本来就生着一张严肃冷峻的面孔,如今一紧张,瞧着更加气势汹汹了。
嫉恶如仇的立正挺直了腰板,他红着脸咳了两声,而后郑重其事的面向前方开了口,声音低沉浑厚的唱出了一串外国话:「克贝拉扣萨——厄纳哟勒纳塔厄叟嘞……」
平心而论,他这嗓子不错,只是神情不善,仿佛怒火满胸膛一般,唱的义愤填膺。虞幼棠看他气哼哼的曼声歌唱,自己想笑又不敢笑,真是憋的脸都红了。
幸而这歌不长,一曲完毕之后,虞幼棠强作镇定的问道:「这歌听着有一点耳熟,叫什么名字来着?」
阮明志盯着他答道:「我的太阳。」
虞幼棠把脸埋进枕头里:「唱得很好——我渴了,想喝点温茶。」
阮明志没有多想,径自出门去找半热不冷的温茶;而虞幼棠眼看他的确是关上房门离去了,就扯起被子盖到头上,在一片黑暗中爆笑起来。
阮明志在第二天订了去往南京的火车票,第三天他收拾停当,拎着个硕大皮箱上了路——并不是打算一去不复返,他那箱子里装的乃是北平土产,是要带回去送给父母尽孝的。
阮明志刚走,金光耀又来了——来看看虞幼棠,没别的事情。虞家人口少,过年没意思,金光耀有心让虞幼棠到天津去,可又知道金茂生对这病秧子一直有点嫌,纵是到了天津,也绝不能够一起过年。
年前事务总是格外多,金光耀在虞宅住了五六天后也便回了天津。
虞幼棠没有得到虞光廷的消息,也不知道这弟弟到底要不要回来过年,正是这样不上不下的悬着心时,在腊月二十九这天下午,盛国纲忽然提着礼物来了!
23登门之始
盛国纲携带着一只五颜六色的铁皮圆筒,前来虞宅拜访。
筒子里面满满登登的装了外国糖果——这是他从洋行里购买回来的,糖果本身当然是没什么稀奇,不过这筒子外面的图案比较新颖,是白地儿上点缀着小彩鱼,瞧着又干净又美丽,倒是怪有点儿意思的。
他在这新年礼物上很是花费了一些心思——金玉古董是不合适的,虽然值钱,然而不伦不类;至于其它的吃喝穿戴,对方又绝不缺少;思前想后的忖度许久,他就夹着这么一筒子外国糖登门了。
虞幼棠所居的房屋温暖太过,让他甫一进门便出了一身透汗。虞幼棠是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让仆人给他拿冰镇汽水过来解渴降温;他茫茫然的连喝了两瓶,而后一鼓作气的打了四五个嗝儿——声声响亮,打完之后他自己都懵了。
虞幼棠,因为近来心情不错,所以笑的格外诚心诚意:「盛先生,我这里热,你把外面衣裳脱了吧。」
盛国纲出师不利,幸而不是那种脸皮薄的易羞之徒,还能强自保持泰然。起身刚要脱下外面大衣,他忽然发现自己腋下还夹着那个铁皮圆筒。
盛国纲就觉着自己这脑袋里嗡嗡乱响,深悔当初自己不该喝那两瓶汽水,搞得如今方寸大乱,一步接一步的出丑!
他动作未停,还是先脱下了厚呢大衣。
他身体好不怕冷,大衣里面就是衬衫配着绒线背心——衬衫是雪白的,绒线背心是天蓝的,瞧着又洁净又柔软,让人联想到一位很讲卫生的大号童子军。
这回重整身心坐回原位,他把那个铁筒拿起来放在腿上,一边抠那上方的圆盖一边对着虞幼棠笑道:「是糖。你肠胃不好,我不敢乱送你东西吃,不过糖果总是没有关系的……」
虞幼棠微笑着认真点头,仿佛是对筒中内容十分期待:「盛先生,多谢你。」
盛国纲咬牙切齿的抬头对着虞幼棠发笑——手上抠的正在用力,他没法笑的好看。
盛国纲好一顿抠,硬是没能抠开那个大圆盖子。
他窘的简直要落泪:「这个……没想到封的这样严密……」
虞幼棠这回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劝阻道:「盛先生,放下它吧,我现在又不急着吃。」
盛国纲搂着铁皮筒子,一脸不甘心的悲愤神情:「这东西……我没想到……」
虞幼棠怕他恼羞成怒,再对自己这里产生了恶劣印象,便起身绕过茶几走到他面前,弯腰伸手作势要去夺那铁筒,同时又玩笑道:「说好是送给我的,不许你再搂着它不放。」
盛国纲不敢忤逆他的意思,果然顺势松开了手,然而虞幼棠双手捧住那铁皮筒子,使足力气将它运回了自己那一方。
盛国纲连着出乖露丑了两次之后,反倒是渐渐镇定下来了。而虞幼棠也不多提其它,只问了两句闲话。盛国纲早有准备,这时就侃侃而谈,只说自己来北平是有公务,如今公务已毕,他闲来无事,正好顺路过来探望虞幼棠。
虞幼棠向后仰靠在沙发上,听到此处便垂下眼帘微微的笑:「真是的,没想到盛先生这样挂念着我。」
盛国纲也是笑:「没办法,实在是等不到春天了!」
房间中此刻也并无旁人,虞幼棠一动不动的端坐着,轻声评论道:「你这公务的时间不对,偏赶在了年尾,现在又挤时间来看我,岂不是耽误了你明天回家过年?」
盛国纲竖着耳朵就等他这句话:「这要放在旁人身上,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