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挠挠头,忽然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却听身后一个微哑的声音道:“是红豆饼么。”
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么,这两人都不大对劲。我转过身子,应了一声,便听瞿简又是缓缓的道:“上次徵儿房里的红豆饼,也是你做的么。”
我迟疑了一下,觉着也没甚好隐瞒的,微微点点头。瞿简没有说话,只是默了半晌,轻轻摆了下手:“你出去罢。”
……
还以为他反思了一会儿是要感谢我这一番好心果然是我太天真了就知道这老头儿最没礼貌了!
送完瞿简,剩下的一盘便只有一处可送了。
我站在曲徵门前磨蹭了半天,心中不知在扭捏甚么,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言语和动作,心中却演练了一次又一次,莫名就紧张起来。
正踌躇间,恰巧五师兄自走廊尽头出现,见了我欢欢喜喜唤了一声:“金姑娘,你在作甚?”
我背后一麻,便想让他小声些,岂料这货丝毫感应不到我迫切的眼神,走近了瞧见我手上的托盘,又是爽朗一笑:“金姑娘手艺真好,我都吃光了。”
“那……那就好。”我嘴角抽了抽,这会儿曲徵要是还不知我二人在门外,他便是天底下第一号的聋子。
果然房门旋开了。
曲徵只着了中衣,乌发披散领襟微敞,现出脖颈下一片白玉般的肌肤。我只瞄了一眼,便开始默念qín_shòu退散。
“五师兄,真巧。”他弯起一抹笑:“要进来坐坐么。”
“……”不知为甚五师兄一副受惊小鹿的模样,后退了几步道:“曲……曲师弟不用客气……我只是路过……嗯路过……”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溜了,我纳闷的挠挠头,随着曲徵进了屋子,轻轻带上了门。
经过五师兄这么一搅合,我之前苦心练习的几句说辞全部忘了个精光,只得将托盘放在桌上,还未开口便被旁里一幅画引去了注意。
那幅画只刚刚勾勒出轮廓,似是一个人捧着甚么东西站着,笔触转折浓淡相宜,能看出极是用心。我瞧见他撤去了一头的镇纸玉石,却用了我送他的瓷人,压在另一畔,心中不由得一甜,脸上红了红道:“你竟还带了笔墨纸砚,果真是喜欢字画。”
“却也不是喜欢。”曲徵走近了些:“这套文房四宝是师姐刚刚送与我的,闲来无事便试试笔墨,果然是上品。”
我刚刚那点欢喜霎时不见,苏灼灼这货阴险啊忒阴险!没事送这送那的作甚!欺负我没银子咩?
手上开始拧衣角,然想起曲徵毫不介意我与五师兄亲近,这时介怀别人送他东西,未免也太失面子,便只咳了一声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这画的……可是苏姑娘么。”
曲徵淡淡一笑并不回答,复又更近了些,隔着油纸拈起一个红豆饼,轻咬了一口:“百万做的东西,有种舒服的味道。”
总听别人夸我做菜味道好,头一次听说有人夸我味道舒服,我一时忘记他岔开的话题,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会儿忽然想起瞿简莫名其妙的反常,便试探的问道:“瞿门主……也喜欢吃这个么?”
他顿了顿,将咬过的红豆饼置于盘中,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从前,师父身畔有个喜欢做红豆饼的女子,”曲徵垂了眉眼,幽幽道:“那饼,我亦吃过一次。”
想不到瞿简这老头儿还有这等fēng_liú情史,能让他入眼的女子可是何等绝色?我觉着有八卦可听,然瞧曲徵神色,似是陷入了回忆中,显然对那做红豆饼的女子难以忘怀。我心中紧了紧,苏灼灼俞兮还不够,又多了个做饼的……
曲狐狸你的烂桃花还敢再多些咩!
我扁了扁嘴,再也掩饰不住,大步走到他身前去,哀怨的将他望着。
曲徵似是有些讶异,目光折了回来,淡淡落在我身上。
“你也给我画张画儿罢。”我怏怏道:“虽然……嗯……我不过生辰,但是……”
他不答,只是待我说下去,我亦不知还能编出甚么理由,末了只微微撅起嘴:“反正你给我画一张就是了。”
曲徵弯起一抹笑,忽然伸过手来,附在我下颚边,手指顺着我的唇畔轻轻一捻,沉声道:“百万便算不涂这胭脂……也好看得紧。”
彼时我脑中顿了一瞬,只觉得他答得也忒不着边际了,问他画中女子是谁,他说我做饼好吃,让他给我画画儿,却又与我涂了胭脂有甚么关系?……
然心思还未转起,便忽然意识到脸颊边手指温暖的触感,落在我唇上好似点燃了一般生生转为炽热。我不由自主望进他一双古井般的美目中,登时思绪只余一片空白。
他摸了我的嘴唇。
他说我便算不涂胭脂也好看得紧。
他离我这般近,日思夜想的容颜便在眼前,温声软语情意绵绵。
这……这你娘亲的也忒刺激了些罢!!!
我后退了一步,又后退了一步,小腿打着转儿旋过身,颤颤巍巍的冲出去回身推上门,随即……便后悔了。
金百万你个没用的货!多好的机会不推倒他就算了你跑个甚啊!
可是……再待在那里,再待在曲徵一双定定的眸光中,我怕自己会先融化了,到时嘤咛一声软在他面前只怕更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