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年自那以后大受打击，自从绝迹欢场，回乡娶了父母定的亲事，之后这科举一道上，也是连连碰壁，加之两年前家中父母病故，那妻子也不贤，竟、竟……跟人跑了。唉，那两三年他心灰意冷，似完全放弃了前程，日日饮酒度日，本以为他就此一蹶不振。前些时日，他却忽然又开始频频参加文会，又运作科考事宜。之前我还纳闷，是谁这么厉害，竟让他振作起来了。”

李珆笑容淡淡的。“只不知他还念不念着那张家小姐。”

白延庭目光沉痛，“想是忘不了的吧，张宁玉那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只消见一眼，就牵肠挂肚，何况芳年还与她有那么一段海誓山盟的痴恋。唉，他书房里宝贝似的摆放着的那套史册，可不正是那张家小姐当日赠予他的，其上还有张小姐的批注。”

李珆笑意更淡。

“这么说起来的话，我倒不肯轻易就此放弃了。”

白延庭哑住。“我……不是这意思。”

李珆笑而不语。

……

“耀叔。”唐芳年坐到孙爹身旁。

孙爹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想娶巧儿。”

孙爹怔住了。厨房里柳氏啪地一声，打碎了一只碗。正在收拾礼包的孙冉冉差点一脚绊倒。

“请您成全。”唐芳年深深低头拜下。

孙爹赶紧跳起来让到一旁。

“这这这个事……你快起来。”

唐芳年不动，孙爹怎么扶也扶他不起，不由叹气。“你这孩子，怎么，唉。我也不是不愿意答应你，只是这……唉。”

唐芳年站直了郑重道，“我必会一心一意待巧儿好。”

柳氏不是何时从厨房窜出来，“你能保证一辈子对巧儿好，绝不纳妾娶小？”

唐芳年笑道，“我素来信奉一生一世一双人。”

柳氏拍板，“那好，这亲事我答应了。”

“诶？孩儿他娘！”孙爹差点滑倒，“你不是很在意孩子的事。”

柳氏笑了，“这有什么，以后不拘萧儿的孩子，还是冉冉的孩子，过继一个都使得。”

刚进院子的孙萧萧面红耳赤，而孙冉冉这回是真的绊倒了。

“再不济，唐家族亲中过继一个孩子，也是一样的。”

孙爹还是有点不可置信地喃喃，“之前可是你一直不答应这亲事……”他想不明白，女人怎么说能说变就变了。

“耀叔，您可答应我娶巧儿。”唐芳年还是盯着孙爹，毕竟他才是一家之主。

孙耀庭瞅了他半晌，确定唐芳年是真诚的，才放心地点点头。

“成，这亲事我应了。”

唐芳年顿时郁气散尽，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似乎还有点手足无措起来，“那、那我这就去寻合适的媒人来提亲。”

“等等。”孙巧巧打开门。“我送送你。”

孙爹不干了，“你给我回屋里去。”

“我不听。”孙巧巧朝他扮个鬼脸，轻巧地绕过，跑到唐芳年面前，“还不走，呆子。”

唐芳年回头歉意地朝孙爹一笑，竟还是忍不住追随孙巧巧的脚步。

二人穿过村落的时候，还能脚步矜持，到了莲花湖边的小路，孙巧巧就立即窜入芦苇丛中，还把唐芳年反手了拉了进去。

然后二人手拉着手，像小孩子一样蹲坐着互相对视，幸福就像肥皂泡欢快地把两人包裹起来。

高兴一会儿，孙巧巧到底有些意难平，“你到底还算个男人，哼，我还以为你打算从此都避着我呢。”

唐芳年忍不住轻抚她的脸颊，笑容温柔极了。

“我怕我再不抓住你，你就要从我身边溜走了。”

孙巧巧情不自禁莞尔，很快笑容又淡了淡。“我是认真的，绞头发做姑子。”

唐芳年叹气，“我知道。那日那曲子，令我夜不能寐。我当时想，你若做了姑子，那我只好剃度去做个和尚。”

孙巧巧莞尔，“佛祖才不收你这花和尚。”

唐芳年捏捏她的脸，“听话，以后再不要吹这类断情绝性的曲子了。”

“嗯。”孙巧巧乖得不得了。

这让唐芳年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忍不住倾身亲了亲她的额角。

孙巧巧脸颊顿时红成了苹果，心脏似乎要从腔子里冒出来，身子还忍不住有些微微发抖。

这让她觉得难堪极了。“你一定是对我下了mí_hún_yào……”

唐芳年既怜惜她这害羞的小模样，又差点被她的话逗笑，“被下药的，明明是我。”

忽然，路上传来说话声，好像是打渔的汉子回来了。

两人立即不作声，只紧紧握住手依偎着。

第26章 一巴掌

等人都走了，二人从芦苇丛出来。

一前一后到了学堂，这会子学里已经散学了，空荡荡地没一个人。

唐芳年又张罗着要泡茶，只是他那灶是冷的，还得重新烧火，这太麻烦了。

孙巧巧就道，“别忙这个了，你那套史册上回我只拿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