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都甩脸了，你们又为什么要贴上来？”没有情绪的一句话，平和的下午，操场上篮球声和雀跃的动静，好像真的在说明世间的岁月静好。

“你是在介意我妈说的那些话吗？”

“二伯母说话是难听，但是她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追究原因的话，你们郑家没一个人能逃掉。我这个人心胸气度不大，有恩的我记着，有仇的我会反杀回去。”叹出一口气，我倚着钢琴站立，依旧没有给他视线：“对于你们，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吧。”

“这么说以后家里出事，你都不会帮了？你不是说过不会让郑雨扬生活在龙潭虎穴里面吗？”

我觉得有意思：“你能说出这话，就代表你不是带着哥哥的身份来劝我，求我，只是想要完成二伯给你的任务而已。”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来找你不是因为想要完成我爸的任务。”

我浑身都是刺，张扬舞爪的赶击着每一个靠近我的人：“你什么意思我管不着，之前我就和你还有郑锡涛说过，我能力有限只帮你们最后一次，你们以后不要靠近我。你自己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不要嫌我说话难听。”

郑万航左右找不到漏洞，可他也没有离开，只是在长桌上坐下来，沉默了良久，久到场外的篮球已经分出了胜负，胜负的交织声中，他盯着停运的电风扇，如同叹息：“是啊，你很早就说明，你不把自己当成郑家人。”

“我啊……很喜欢雨歇你。我陷在校园霸凌的恐惧之中，全家只有你向我伸出手了，别人虽然也会关心我，但是还是嘲笑多过关心，哪怕是我爸妈，他们都会觉得陷入这种困境是我自己的无能。可是你不一样，你没有嘲笑我，也没有可怜我，虽然说话直白不好听，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看着我们任何人出事。你心好，你舍不得。你没告诉大家你被柳予安收做徒弟，可能也有一点点我的原因吧，毕竟你从小就知道我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天，我进去房间找大哥，我发现大哥哭了。虽然屋子里面很暗，我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我知道，他一定哭过。我不会安慰他，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然后我就跑出来了。我想去找你，我觉得你一定有办法，但是你已经收拾东西回家了，我就害怕的连方向都找不到。雨歇，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单单只是我自己，我自己下意识的，遇上事情就想要去找你。”

“你不是在保护郑雨扬吗？茜月你也出手救了，我就在想会不会，会不会你也可以保护我和大哥。”

我静默的听着，我曾经说过，这几个孩子都被逼迫到病态，失去安全感活着，郑茜月的问题最好解决，毕竟四叔是奶奶养大的，心性和家里的那几个不一样。

他对着我笑了：“我也知道这是我自己的想法，我们从小没有对你有过保护的心情，现在却要求你保护，有点过分了。所以……我就在想，要是你能留下就好了。”

“那天爷爷给你镯子我特别高兴，，爷爷承认你了，这样你就能名正言顺的留在郑家，谁都没有理由把你从家里带走，无论是姚老先生还是柳予安，谁都不行，只要你承认自己是郑家的孩子，谁都不能把你从我们身边带走。就在我高兴的时候，你和爷爷说了很多让我很害怕的事情。离婚，野种，妥协，和平，爷爷的心愿。桩桩件件都告诉我，你不是任何人可以拿捏的，不会因为任何人留下来，郑雨扬也不可以。”

“只要你心里还有怨恨，郑雨扬你也可以扔回他爸妈身边，自己一个人离开。”

“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是为完成任务，我在我爸面前没有那么卑微，你和我说要我站在和我爸同一个层次上说话，我也都记得。即使很辛苦，我也保持着我自己的尊严。”他走过来在钢琴的椅子上坐下来：“我只是想找你说说话，靠你近一点，毕竟除了家里这些事情，我也不知道和你聊什么，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郑万航，你不能把精神支柱寄放在我身上。”

“为什么不可以？”

“有一天我消失了，你怎么办？满世界去找吗？还是……继续回到从前的生活？”

郑万航摇头：“那我怎么办呢？”

“去问你爸妈。”

“怎么问。”

“问他们，为什么从来都不保护你。为什么从来都不会在外面顾忌你的面子，为什么要用一种类似于伤害的爱来装模作样的说爱你。”

“我会被打死吧。”

我摇头，他心里的空缺需要支柱，兀自的拿我做支柱除了给我添麻烦没有别的意义。

他能明白这些话就明白，不能明白这些话我也帮不了他，人生在世不称意的事情海了去了，我自己都不一定能从苦海里逃脱，如今都是走一步算一步，怎么可能连带着他一起，再拖上郑锡涛和郑茜月，我就死在海里得了。

这件事我不想管，但是由不得我不管，放学的时候我遥遥的看了一眼郑锡涛，他被红光满面的大伯领上车子，车子的副驾驶上坐着另外一个女人，娴静，温柔。

第十五章，他们的爱我无法承受（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