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时刻,躲在阴影中的云西,剑眉紧蹙,豹子一般瞬间暴跃而起!
她的角度,只能看到贼人的头部一角,就在殷三雨肩头上的小小一方空间!
但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在目标靶位闪逝出她的视线之时,她用力鼓动两腮,迅速pēn_shè出两只毒针箭!
细细的长针在月色中划出一道闪光的银色丝线,闪电一般逆空而上!
任贼人力道凶猛,任殷三雨身体几度翻转,都没能阻拦那两只银针分毫!
可事态的转折却像一只尖甲锐利无比的铁钩,瞬间就攫住了云西的剧烈跳动心脏!
她执着吹筒,望着前方再移不开视线!
时间仿佛在刹那间静止!
她看到,殷三雨扛在肩上的大刀凭空打了一个飞旋,陡然绽出无数寒芒,气势凌厉的向后贯穿而去!
就像是一节节连动牵引的齿轮,他的刀首先旋转,之后便是他的手臂,他的身体!
三者次第而旋,最终一起转出一曲极美的胡旋舞!
他竟似长了后眼,一瞬间就将偷袭贼人的喉咙贯穿!
那贼人手中大刀还高高的举在半空中,身子却僵直一片,眉心插着两枚银针,目瞪口呆的看着殷三雨。
只有那柄大刀,兀自不屈服的直指苍穹!
上面是一轮冰冷惨白的寒月,静静高悬。
她不敢相信,她的吹针速度那么快,他却几乎与她同时命中目标!
殷三雨的身体已经转向了贼人的方向,他抬起脚踏在贼人的胸口上,手上一用力,就将贯穿进贼人喉管的大刀一把抽出!
双眼暴睁,口鼻大开的狰狞尸体,僵硬滑脱,轰地一下,重重栽在地上!
“快跟我走!”
一个熟悉而低哑的女声蓦然在他身后响起。
他猛地一回头,却看到已经攀在了墙头的云西!
她只对他甩了个眼色,就猛回身,纵身一跃,眨眼间便跳出了墙外!
殷三雨深邃的眼眸微微一缩,随即闪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得色。
随手将刀身的血迹往袖上一抹,他蓦地拔步而起,顷刻间便已奔至一人多高的墙下,单臂一扬,瞬间扒住墙头,利落的翻了过去!
落地时,云西才跑出几步,他刚要上前搭腔,却见前方小路一棵大树下,还有两人!
一个白衣白靴,在微寒的月色下异常扎眼。
另一个黑影则身材瘦弱,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女气。
“你扛慧娘,一起跑!”云西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她那口气实在令人不爽,他本不想听从,可奔至那黑影前,还是一把捞起,单手掩着李慧娘的口鼻飞奔而过!
云西则一把拽住云南,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刚跑出金魂寨,身后围墙里就仿佛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似乎有人在呼喊!还有兵器兵刃被纷纷抽出刀鞘的声音!
云西只回头扫了一眼,还好,黑黢黢的墙头上并没有人及时翻出!
她们还有机会!
她这才回过头,随着殷三雨矫健如飞的背影,拼命狂奔!
沿着小路,他们没有任何停歇,衣袖飘舞着,宛如三只逆风而行的飞鸟,擦着地面掠空而驰!
夜色中,蜿蜒的小路径自向夜幕最深处延展。
云西只听得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殷三雨飞速交叠的脚步声,以及慧娘从他指尖破碎而出的片片惊呼与喘息。
云南脚下则是半点声音也无,只有衣袖在空中翻飞摩擦的阵阵沙沙声。
她不知道最终要跑向哪里,没有了快马,只能凭本能的去依靠殷三雨的直觉。
上帝保佑,保佑这个殷三雨不是个路痴,能将他们顺利带到安全之所!
云西越跑气息越乱,棉衣里的汗湿了一层又一层。
几乎一昼夜的连续奔波,又没吃下多少,喝了一肚子冷风,又逢大变,已经让她这具只有十六岁的稚嫩身体严重体力不支。
云南也察觉道了她的不妥,但是他也才大伤初愈,没有她的拖拽恐怕早已晕厥。
“嘘!”
殷三雨突然止住了脚步,强咬牙关的云西悬悬没撞到他的背上。
她呼哧呼哧的大口哈着气,略略站定后扶着云南的臂膀,视线越越殷三雨向前扫去!
只见前方昏昏然一片夜色中,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方正的庞大轮廓,周身微微摇动着,向前缓缓而行。
云西双眼顿时一亮!
牛篷车!
依据它行进的姿态,云西肯定,那绝对是一辆牛车!
她猛地记起她在地窖里听到的那段对话,立刻松了云南的手,上前一步,附在殷三雨的耳旁小声道:“李货郎领了银钱刚离开不久,按照时间推算,这正该是他的车!”
殷三雨定定的望着那辆牛车,冷冷笑了一声,“那正好,今天咱们就可以结案!”
说着他俯身一把放下李慧娘,转手交给云西,又提起刀,脚步极轻的追着牛车而去。
李慧娘也看到了那辆牛车,突然间听到殷三雨结案的话语,身子一颤,惊恐的盯着云西脸色惨白如纸。
云西唯恐她惊恐失智,赶紧半拢住她的肩头。
即便慧娘不会失去理智,但只要对那李元还有一丁点不切实际的情谊,就足矣要了他们所有人的命!
“别怕,”她抚着慧娘的背,小声安慰,“你先躲到我哥那里。”
李慧娘惊惧的抱着双臂,周身止不住的瑟瑟发抖,视线却钉子一般的嵌在了前方的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