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重重地叹了一声,他想劝殷畅,可除了这句话,其他的,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屋中陷入沉默。
宣成魅暗自用术法探了探,这里确然没有妖气,也没有半点妖物存在的痕迹。她看向空木,正好他也看过来,她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屋里,后冲他缓缓摇了摇头。
空木点头。
这段时日他们已养出了些默契,以至此时,她不过一个小小动作,他已能读懂大概。
“王爷,世子……”他上前一步,“请王爷和世子放心,贫僧是修道之人,伏魔降妖之术亦懂一二,断不会为世子治病而丢了性命!”
谨王爷一听,当即大喜:“畅儿,你可听见了,这位大师会法术,你……你就让他看看吧!”
“真……”显然里面人也颇为惊喜,“真的么?”
空木回:“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所言,句句属实!”
里面人默了。
半晌,他方才道:“那……就劳烦您,替我看看吧!”他松了口,一直提心吊胆的谨王爷终于松了口气。
因要探查妖物一事,空木便利用治病只说,说他修的是佛家秘法,治病时不便有他人在场。谨王爷是聪明人,一听这话,他便抱拳告辞,退身出去时经过两人身边,他对宣成魅道:“这位姑娘……您随本王先出去吧,以免碍着大师治病!”
宣成魅正要回答,空木已将话接了过去:“王爷多虑了,她乃贫僧师妹,这治病救人之术,她比我还要精通一些!”
他这意思,就是要让宣成魅留下。
谨王爷顿时了然,兀自旋身退了出去。
谨王爷一走,屋里便只剩了他们和殷畅三人。宣成魅本想问问空木对此事有何看法,但转念一想,殷畅还在,他们若这样堂而皇之地讨论妖物噬魂一事,大约会把他吓晕过去。
正思索间,空木忽抬起脚步,她忙跟上。他撩起门帘,珠玉的帘珠碰撞出哗啦啦的响声,两人一同走进去,见罩着黑帐的床上靠坐着一人,屋中太黑,他们看不清他的脸,却依稀可见他炯炯有神的目光。
“你……你们……就是会法术的大师?”
“阿弥陀佛!”是在暗室,可空木还是将掌合在了一起,“世子所言,正是贫僧!”
“那……”殷畅还有些踌躇,“你小心一些,若我又发了疯,你可一定要记得,先保护好自己!”
“多谢世子关心,贫僧惜命,若真遇了危险,自然不会勉强行事!”
“那就好!”殷畅终放下心来。
空木借机靠近。
☆、病弱尚有人气在,魂留躯壳渐成灾
屋里实在太黑,饶是已行至床边,亦看不清床上人面容,然殷畅又害怕阳光,三人相对着默了一刻,宣成魅伸出手,幽幽的紫色光团在她掌心燃起,将整个屋子照出一种朦胧的美感。
殷畅下意识抬臂遮住脸,然宣成魅的火本不是实际意义上的火,再加上她已将火光明度调到最低,对殷畅便也造不成什么伤害。
“你不必害怕,这火是我用法术变的,它伤不着你!”
殷畅这才将信将疑地将手撤下。
他有一张充满朝气的脸,瞳孔之中亦是灵气满满,若非得了怪病,他该是个聪明机灵的少年郎才对。而今他面色苍白,因太久未见阳光,他全身都透着一股阴寒的气息,连同他的皮肤,都似已近迟暮的老人一般,褶皱横生,似一碰,就能如秋日落叶一样片片剥落。
“你得这病……多久了?”问话的是宣成魅。她不懂看病,可她对人气极为敏感,此时面前这人,虽存有人气,但其气息几不可闻,只隐隐能感觉到,浓烈的阴气里,夹杂着的一点儿人气。
阴气,从来隶属于地府众鬼。像他这样的人,早该抛却肉身,魂归地府才是,通俗一点儿来说,他早该死了才对,断不该苟延残喘至今日。
“我患这病,已有大半年光景了!”
宣成魅微默,半晌,她又问:“你可还记得,在患病以前,你做了什么?”
“患病以前……”床上人陷入深沉的回忆,他蹙着眉头,连脸也皱成一团,“那是去年的冬日,下了很大的雪,我……我与皇弟一同去郊外狩猎,我看中了一只山羊,皇弟也看中了它,于是我们就设了个赌局,谁能猎到它,谁便送对方一个珍奇玩意儿。我很想赢,所以,在赌局开始之后,一个人跑到深山里头……后来……后来……”他抱住头,似极痛苦的模样,“后来……后来的事,我记不清了,我只知道……那日以后,我便得了这样一个怪病!”
“你说……那日,你是在郊外深山,与皇子一同狩猎?”能被谨王府世子唤作皇弟的,也只有当今圣上之子了。
殷畅点头。
宣成魅又问:“那你可还记得,狩完猎,你是如何回来的?”
殷畅陷入思索。
也不知是时间相隔太久,还是他早已遗失了那段记忆,总之,他抱着头,极痛苦地想了许久,最后还是来了句:“我……我真的不记得了!”
“那你可记得……”这次问话的是空木,“狩猎那日,除了皇子,还有何人?”
殷畅又想了许久,最后同样是摇了摇头。
据殷畅所说,那日的情景在他的记忆里就如同浮光掠影,只稀稀落落地有那么几个影子,若不是谨王爷和谨王妃时常提起,他都会以为那只是一个梦境。可即便如此,他能记起的东西也实在寥寥,印象中只有一双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