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石桌上多了一道指印。“你用笔沾着它就能在石头上画画了。这与刻出来的总有些不同,但是应对张知府足矣。”
乐远岑真的有些诧异,她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东西。“这真是太奇妙了。章掌柜,你真是无所不能了。”
章掌柜摇了摇头,“上九流有他们的玩法,下九流有我们的做法。三教九流各有其法,这都是雕虫小技,不入大雅之堂。”
乐远岑却认为化石粉对她来说是救急之物,那么大俗就是大雅。她带着一大包化石粉去了姑苏城张知府在城外的府邸,府中的雕梁画栋奢华之极。
她没见到张知府,而从仆人即可看出主人的性格,管家一身的盛气凌人,将她带到了一处偏远的小院。院中已经放着切割好的石头,管家说半个月内必须完工,还狠狠警告了她一番,如果完不成的可怕后果,就施施然地离开了。
乐远岑没把管家的藐视放在心上,小院里只有她一人住,也没派仆人来帮忙打扫,她还觉得这样乐得清静。反正她已经收了三千两的银子,而今又有了化石粉,等画好了就交差走人。
距离完工还有五天的那个晚上,张府里却是闹出了大动静。
入夜之后,火把攒动。
乐远岑隐约听到了大批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喊话是要捉拿犯人。
不过多时,这股声音竟是朝着小院的方向来了,先他们一步而来的是一位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大约十七八岁,形相清癯,萧疏轩举。
只见青衣人一跃而过墙头落在了院子里。
乐远岑扫了一眼此人,觉得他可能受伤了,因为他的脸色白得有些不自然。不过,她觉得巧合的是他们两人都身着青衫,款式还有些相似。
还不待乐远岑说什么,一众人已经追到了这个方向。
来人不是张府的护卫,而是不知何处的官军,带头人手里拿着长剑,他远远看向小院里的两个人都穿着青衫,就听他说,“上面有令,抓捕青衣人,就地格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等等!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还不逃吗?姓张的已经死在我的手里了,这些人可不会与你讲道理。”
男人对乐远岑说了这句,不等她回答就抓起她的衣服,一把带着她跃出了墙头,朝着更远处掠去。
乐远岑感到耳侧吹过的风,她脸上虽还是一贯温和的笑容,但心中已经将这个男人骂了一百遍。她懂了什么是鱼池遭殃,今天就该穿一件白色的衣服才对,谁想到撞衫也会引来飞来之祸。
第6章
张知府的府邸在太湖之侧,乐远岑所住的小院距离河岸并不远。在黑夜之中,能看到不断向张府附近靠近的队伍,他们手持火把列队而行,意图来围捕青衣人。
乐远岑看着这个阵势,又想到那个头领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的狠话,只怕青衣人不只杀了张知府。“你到底做了什么?只是杀了那个姓张的?”
“不多,一共就两人。除了姓张的,还有他在朝中的靠山。”
青衣人没有多言,似是根本没想解释他杀人的理由,而脸上也不见对于殃及了乐远岑这条鱼的歉意。眼看陆地上的追兵越来越多,他把目光投向了太湖的方向,岸边有几条随意停靠的小舟,就带着乐远岑跑向了湖边,意图从水路逃走。
乐远岑听章掌柜说过张知府在朝中的靠山,那位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张知府在南边犯了不少事,可是他朝中有人不只保住了官位,更是被调任苏州知府,可见那人的厉害。如今看情况是那人被杀在前,张知府被杀在后,才引动了如此多的人追捕青衣人。
然而,这又与她何干?她不过是穿了一件青衫,就要被格杀勿论了。真是不知是该怪自己点背,还是怪这青衣人逃跑不挑路,或是怪那群追兵不讲道理。
可是,她知道这个节骨眼上与身后追兵讲道理是没用的。她不过是张知府请来的画师,眼下张知府死了,闹出此等大事,上面都说了就地格杀青衣人,她能讨到最大的便宜就是先被抓起来。
因此,她只剩下了唯一的出路——逃为上策,避过风头再从长计议。
乐远岑看到近在眼前的湖水,虽是明白身后是三路追兵只能往太湖上逃,但她心里不住有些发毛。这小半年来,她过得非常充实,悟出了一套内功,又练会了简易的轻功,烧得了一手好菜,琴棋书画诗酒花都略有涉及,唯独没有去重学游泳。
毛茸茸的鸟类不会游泳。
乐远岑在神雕身中多年,练过上天入地就是没有练过游泳。
不仅如此,鸟类也不喜欢水,更别提潜入水中的感觉。她想到这里甩开了青衣人拉住她衣袖的手,下意识地不愿意靠近太湖,却也知道不得不去。
“你会武功。”青衣人此时总是露出了第一个有些不同的诧异表情,眼下却也不是多说这些的时候,“快上小船。”
今夜的风有些大。
乐远岑一跃而上小舟之后,小舟不住地晃动了起来,让她略带僵硬地保持了平衡。“我想你划船的本领总该高人一等,不会与认路的本事一样,否则我们逃没逃走就都翻水里了。”
划船的当然是青衣人,他看起来也不会用船桨,而是用内力在推动小舟往前行。乐远岑的话不带讥讽,但青衣人听得出来这是在暗指他走错了路,才会导致她被牵连其中。其实,他也不是走错了路,而是那个偏远小院离湖边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