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剧场,”罗德想了想说,“你翻新剧场的计划怎么样了?”
“没什么进展。”尼禄有点忧愁,“我知道它缺乏亮点,但它似乎又已经具备了所有亮点,这让我无从开发。我耗费了太长的时间……”
“别急。”罗德说,“创意的提出不在于时间,而在于契机。”
尼禄顿感安心。他挨近些,伸手去摘粘在罗德头发上的j-i毛,“我想带你出去走走。”他说。
“去哪儿?”罗德挑眉。
“海边。”尼禄说。
他摘掉j-i毛,手指顺势c-h-a进罗德的发间,一点点捋下来竟有潺潺流水的触感,“我一点不想看见你从一个自由自在的军人,变成一个无聊到要去喂j-i的人。”
罗德悠然地靠着树干,一双锋利的美目从细碎的额发间斜睨过来,十分傲然。
“好。”他轻笑道。
……
乘马车抵达海边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橘黄的霞光在海际远s_h_e 过来,象是从天与海的缝隙中猛蹿出来的火焰。海浪声从四面八方一bō_bō袭来,纯白的浪花象掉落在海面上的云,一朵朵地飘过来。
罗德打着赤脚,踩过由海浪推上岸的虾贝蟹壳,海腥味在他鼻尖下涌动。
他凝望海际,两层墨蓝的天海夹着一层黄霞映上眼瞳,象刷在黑玻璃珠上的油彩。
望着望着,他深深吸入一口腥咸味的空气,慢悠悠地勾起一个怀想之中的微笑。
尼禄傻愣愣地看着他,也随他的微笑而微笑起来。
他有时真觉得,罗德的一颦一笑都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自己的躯壳乃至整个灵魂,都不过是罗德的衍生物罢了。
“就是在这样的海上……”罗德看着指半橘半蓝的海面,“我曾经扒着浮木漂了三天三夜,也曾经把死于疫病的同行人的尸体扔下船。就连船上的船帆我都吃过,当然是丢了渔网和鱼叉、又饿到要虚脱的时候。”
尼禄惊诧,“是在行军的时候吗?”
罗德淡淡一笑:“算是吧。”
这时,有一艘鼓着风帆的货船在海平线出现,象一只浮游在海上的黑点。
罗德眼中象点燃一样冒着亮光,抬手一指远处的船帆,笑道:“瞧见没有?就是那样的帆,我吃过!”
他那可称得上骄傲的微笑对尼禄来说十分刺眼。尼禄自发地蹙紧眉头,心有刺伤般疼痛。他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刺痛起来,仿佛它们全部都归顺于罗德,已经由不得他本人再做主。
“那你看到这些船帆会难受吗……”尼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当然不!”罗德笑着否认,“我喜欢海,也喜欢船!”
这句话象神谕一样冲击过来。
尼禄有所启发,表情僵硬了一瞬间,蓝橘交接的海景冲刷在他棕木色的眼底。一个想法象就地隆起的山峦,轰隆隆地从他脑海中拔地而起。此刻的尼禄感觉如同被神明灌顶,满脑子都是流光溢彩的东西。
他倒抽一口凉气,声音颤抖地说,“我知道了……”
罗德转过头,“你知道什么了?”
尼禄激动得脸色发红。他象一只向主人撒娇的小狗一样,跳起来扑进罗德怀里,语无伦次地说:“我爱你!罗德!我爱你……是你赋予了我一切!你简直就是我的天神!噢……是你把好运都带给了我!你就是我的幸运女神福尔图娜!”
他把脸埋进罗德的颈窝,在罗德的喉结上用力吻着,发出颇为响亮的声响。
罗德推开这个黏糊糊的拥吻,看着他那张象是被点亮一样的脸庞,笑着问道:“你到底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剧场应该怎么改建了!”尼禄抓住他的双肩,“我要引入海战表演!”
“海战?!”罗德挑起一边眉毛。
“对!”尼禄兴奋地说,“利用藏在剧场地下的管道将河水引入表演区,形成一个深深的大湖,用来表演海战场面。船只平时就存放在剧场的拱门里,表演的时候就用绳索拉进来。”
罗德想象一下,笑了笑说:“不错,建成之后我一定会去看的。”
橘红的晚霞铺天盖地,沉重得好象一只碗盘那样倒扣下来。远在海际的货船逐渐显露出形貌。r-u白色的船帆尽数鼓起,船帆染上一层橘黄,如一块烤到微焦的面包。
那艘货船一边划出翻卷的浪花,一边慢慢朝岸边驶过来。
尼禄也脱了靴子,牵起罗德的手。两人一起走在被海水浸透的沙滩上,踩出的两排脚印随即就被不断冲刷上来的海浪推平了。
两人就象走进一片镀金的天地。
尼禄脸上有难以掩住的笑容,激动地说:“你在救我,罗德。从查出毒苇,到海盗、行军作战,再到翻新浴场和剧场,你一直都在救我。你让我一步步得到一切,我真不知道你还会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罗德忽然驻足,面目逐渐隐遁在长长的鬓发之下。
原本还放松的他迅速变得消沉一些,他的脚顿住,就深陷在沙子里,一只有拇指甲大小的小螃蟹从他脚边钻进沙里。
尼禄努力打量他意味不明的神色,心里一沉。他预感罗德要说一些令人沉滞的话语。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罗德顿了顿,“事关我的身世。”
尼禄哽一下,闷声说:“你说吧……”
罗德沉默片刻,开口道:“其实泰勒斯不是我的父亲,而我生父的身份仍然未知。我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的母亲是泰勒斯的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