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风在卷啸着,发出咻咻的声音,树枝被折断,拍击着窗户,班长忙按下了关窗按钮,窗子挣扎着关紧了,但依稀可见外面的树被吹得东倒西歪。
“我看是要下雨了。”
“我打电话让我爸爸来接我。”
大家纷纷按动电子手表。
零落的雨星开始斜落在玻璃上,y怔怔地看着窗户。
与此同时,他周身被湿热的潮气侵袭,膝盖锐痛了一下,随即又一下,随后连间隔也没有了,疼痛剧烈增长,他低呼一声扶住了腿,大口喘息着。
那股深入骨髓的疼痛并没有停,仿佛有一只小虫钻进碎骨的缝隙里,将骨头生生挤裂开来。
他开始重重拍击自己的膝盖,企图将它驱逐,可怕的是,这拍击和疼痛比起来相当于没有丝毫感觉。
豆大的雨点拍击在窗户上,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哗哗”的声音。地上积水汇集成漩涡,旋转着涌入排水灌倒里。
雷声震耳欲聋,教室里一明一暗,间隙夹杂着微弱的通知声:“极限天气警告。”
通知重复了一遍,“无法使用空中轨道,通知家长开地面车,携带特质避雷伞前来。”
学生们如乖顺的羊羔,茫然地趴在桌前等待。穿露背装的女生抚摸着自己的手臂,被湿冷的空气冻得开始哆嗦。
中央空调pēn_shè出暖气,但那暖气和呼啸的继续掀起整个教学楼的风相比,简直就像吹出的一口气。
“麦克!”一个湿哒哒的中年男人首先出现在门口,他扶着门框,头发散乱,气喘吁吁。
“爸爸。”男孩扑进他怀里,短暂地拥抱后,他被抱起来离开了教室。
“安安?”后来的赤足女士肩膀上充满水渍,手里拎着一双高跟鞋。
一朵一朵的灰色的伞盖出现在楼下,无数沉默而焦急的人涌成一股溪流,往教学楼里汇集而来。
极限天气和可能造成的灾难,这些家长已经草木皆兵,即使是一次普通的大暴雨,在雨越下越大之前,他们也趟过雨水汇成的河前来。
一个又一个孩子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变得空空荡荡的。
“y,嘿,不走吗?”班长离去时,发觉还有一个人没有走。这个男孩安静地坐在桌前,脸色惨白,他穿了一件简单的灰色体恤,几乎和昏黄的背景融为一体。
就像落满灰尘的仓库里,蜷缩在角落的一只流浪猫。
他瞳色涣散地抬起头瞧了他一眼,班长惊讶地发现,在这样的寒冷中,他的额发竟然全被汗打湿了。
“你很热吗?”他被吓了一跳,俯下身来看他的脸。
“儿子,你在等什么?”他的母亲已经非常焦急地走进教室里来催促着,口里不住道,“地面通道一定会拥堵,我们得快点回家。”
“你走吧。”y坐得极板正,脊梁骨像是被谁戒尺逼着一样挺得笔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才回过神来,“我等一会儿再走。”
浑身细胞都在收缩着,他从未感受过这样持续难捱的疼痛,腿上的绵长的疼痛占据了他的意识,甚至逼得他有点想吐。
在重影中,他看见班长被他壮硕的、穿碎花裙子的母亲牵着走出教室,随后一滴汗水从发梢滴落进眼睛里,他被刺地闭上了眼睛。
刚才下意识地,他也举起了智能手表。自父母离去之后,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启用过联系人功能。
可是这次他竟然下意识地干了傻事——想要打电话求助。他茫然在联系人s中寻找了一圈,满屏都是没有意义的姓名,没有他想要的那个。
他想起了放置在门口的那把避雷伞,闭着眼睛,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描摹出她在后面追他的样子,她拖着拿把伞奔跑着,两条辫子跃动,同时扶着自己因风鼓起的裙子,很快被他甩在了身后。
他马上清醒过来,迟钝地想起,她没有来得及被存进联系人中。
她甚至连“人”都不算。
他冷冷地、刻薄地勾起嘴角,就比如此刻,没有联系方式,她只能傻傻地待在家里等待指令,就像扫地机器人被卡在地毯里就不会转弯一样。
他看着外面汇集的雨水,疲倦地闭上眼睛,趴在桌子上,桌子被震得微微晃动着,窗棂发出咯吱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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