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列战英,几乎没人知道其中原因,人人只是交口称赞太子勤政,说大梁有储君如此,乃是天赐的福分。
太子妃柳小姐大概是第二个看穿真相的人。她与太子假装恩爱夫妻,但二人大婚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萧景琰忙于大事无暇顾及内帏,两人常常好几天才见一面,委实谈不上恩爱。幸好萧景琰冷硬刚直从不贪声色享乐的性子早已人尽皆知,因此倒没人起疑,而萧景琰对她一向温和有礼,柳小姐也表现得体贴又识大体,在众人眼中倒也算中规中矩相敬如宾。
在这种太子c,ao劳忙碌的时候,柳小姐自然偶尔也要做足贤良淑德的表面功夫,比如带着自己做的菜炖的羹汤前去关心一二,当着下人的面劝慰几句“殿下要顾惜身体”之类的话。
这天难得太子没有在宫中留到深夜,晚膳时分柳小姐便带了一盅汤并两个小菜前去求见。
萧景琰虽然食不甘味,但表面的功夫总是要做的,还是将她客客气气的请了进来。柳小姐见他比上次见面时又瘦了两分,满脸疲态难掩,终于按捺不住,神使鬼差地问了一句:“殿下……您的心上人,就是那位苏先生对吗?”
萧景琰愕然看她,片刻后才蹙眉道:“你怎么知道?”
他二人相对时总不太自然,怕被有心人看出端倪,所以一向屏退了下人,这时说话也就没什么顾忌。
柳小姐低了头期期艾艾地道:“妾身……猜的。先前在皇上寿宴见到苏先生,就觉得、一定得是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殿下您。”
她一句话夸了两个人,萧景琰面色稍霁,柳小姐却抬眼看着他,一双大眼睛中满是不解:“可是殿下,您为什么要让苏先生上战场啊?”
萧景琰微微一震,她已接了下去:“之前听闻苏先生要上战场,妾身还道先前猜错了呢。那么可怕的地方,要是换了我,肯定舍不得让他去的。”
萧景琰不意被一个小姑娘直言戳破心中隐痛,怔了半晌喟然长叹:“我不想让他去。可他是心怀天下的大好男儿,我哪里拦得住他?”
“你是掌政太子,你不下旨意他就去不了,怎会拦不住?”柳小姐这话到了嘴边却没说出来。因为她一瞬间已经明白了——太子不是拦不住,而是不忍拦。将心比心,要是自己深爱之人执意要做什么,就算自己再难过再心疼,也定然是不会违拗她的。
“那……苏先生还会回来吗?”柳小姐呆呆的问,“听说他身体不太好……去北境、那么远的地方打仗,真的不会出危险吗?”
萧景琰沉默,沉默久得柳小姐直觉自己说错了话,开始绞尽脑汁想圆回来他才低声道:“他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一定回来。”
他语气平淡而坚定,柳小姐却忽然莫名想哭——太子殿下一定对那位苏先生用情极深,若是苏先生回不来了,太子该有多伤心?她小女孩家没那么多顾忌,想哭便任泪水流下,哽咽着附和道:“一定会回来的。苏先生那么好的人,一定会回来的。”
萧景琰闻言露出了这么多天来的第一个微笑:“你又知道他人好了?”
“殿下倾心的人,自然是好人,”柳小姐拿绢帕拭了拭泪,抽噎着反问,“难道不是?”
萧景琰不知想起了什么,笑容更甚,轻声叹道:“是,天下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待苏先生凯旋,还求殿下为妾身引见。”柳小姐倒不是为讨萧景琰欢心才如此客套,她是真的对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苏先生充满好奇。
萧景琰微笑颔首:“好。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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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冬末,北燕三战不利,退回本国;大渝折兵六万,上表纳币请和。失守各州光复,敕令安抚百姓。
消息传入国都,金陵城中一片欢腾。百姓自集于市,载歌载舞;士子们吟诗作赋,称颂这场必定流传青史的胜利。
而大败亏输的北燕大渝东海则是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