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太拍拍薛氏手,“替我多谢亲家太太费心了。”
薛氏抿嘴儿一笑,和郭氏两人扶着陈太太回屋。
这厢六六做在车里兴奋不已,像脱缰的野马。之前出个门都得大人陪着,如今可算能自个儿带着丫鬟婆子出门了。
因橘黄伶俐又牙尖嘴利,故品红叫她跟着小姐上学,注意看有人欺负小姐不,但也不能惹事,倘小姐有不对的地方,也得提醒。
眼下见小姐兴奋的过头,橘黄倒出盏蜜水,递到六六嘴边,“小姐,先润润唇,歇息歇息。”
忽然,车一个晃动,一盏蜜水皆数到在六六的衣襟上。
橘黄不禁喝道:“菜瓜,怎么赶车的?”
菜瓜是去年新买来的小厮,是农家长大,死了爹娘,还有几个弟妹,卖了自身得来的银两修了家里的屋子,又托邻里照顾弟妹,自个儿光身子进了陈家。
又因他会点把式,陈茂闵才派他给六六赶车。不料,头天出门就和别的车撞上了。
对方来势汹汹,撩起袖子骂开了,“你瞎眼了,没看见我们车上的标志?敢撞过来?”
车里橘黄叹道:“幸好品红姐姐有先见之明,多带了套衣裳,要不怎么办呢。”
朱红找出衣裳和橘黄伺候六六换了衣裳,仍没听到菜瓜的回应,陡然听到一串骂声。
六六就要掀帘出去,橘黄一把抱住六六,“小姐是金贵人儿,那等泼皮货,奴婢对付就好。”
说完,橘黄掀帘出了去。朱红挪动身子护着六六。
“哟,出门听说看黄历的,没听说过看车标志的。”也不等对方回话,橘黄又道:“菜瓜,你说怎么会事?是我们的错,我们赔礼,不是我们的错,也别想赖在我们头上。”
“他没看车,直冲冲地撞过来。”菜瓜老实回答。
对面赶车的小厮被橘黄一连串的话咂了个晕头,回过神来时,这厢话已说完。
他跳脚,“那里来的乡巴佬,不知道这是杨阁老,杨相家的车?看到这标志就该乖乖让路,谁像你停都不停一下。可知道你冲撞的可是我们杨家的小少爷,我们相爷最喜爱的孙子。”
那小厮洋洋得意说完,斜睨着橘黄他们,等着他们赔礼道歉。
橘黄被那小厮的气势给骇住,心想阁老怕是很大的官,要不他不会如此猖狂,她是不是给小姐添麻烦了。橘黄有些胆怯,不禁往回看。
“是阁老家就不讲理?是阁老家就能把黑的说成白?还是是阁老家就能胡搅蛮缠?”六六稚嫩的声音。
对面车里出来个男童,先是喝住小厮,拱手道:“家中小厮无礼,是我教导无方,给小姐赔礼,请小姐见谅。”说完,对着车厢揖手。
橘黄闪身避过,对着杨文远福礼道:“不敢当公子赔礼,让他赔礼就是。”橘黄朝那小厮抬了下巴。
“少爷……”
杨文远即不喝斥也不板脸,就站在那看着他。
小厮见躲不过,低了头矮了身赔礼。
杨文远又问她们可曾受伤,橘黄摇摇头。
杨文远站在一侧,让六六的车先过,橘黄欠身道谢,吩咐菜瓜驾车。
瞧了瞧他,回头对六六道:“小姐,这公子我们见过,就是从刘家村回来时,在路边茶铺,请我们喝茶的公子。”
六六听了,小脑袋探出车窗,正好杨文远看过来,两两眼神相对。杨文远浅浅一笑,六六鼓起圆圆的眼珠子瞪眼。
“哼,不是好人。”六六哼道,“以后别理。”
“奴婢瞧他不错,没仗势欺人。”橘黄小声说。
“他那是假惺惺。若真是个好的,为甚他家小厮才骂人时,他不出来喝止他家小厮。”六六一脸我很聪明,快夸我的样子。
朱红恍然大悟,“奴婢以为他是个好,当初可请我们喝好茶来着。”
“是不是杨公子之前给撞晕了?”橘黄弱弱地道。
“撞晕?”六六大呼,扭头看向朱红,“你看出来他有晕?”
“没,奴婢没看到。”朱红答。
“那你看到了?”六六回头问橘黄。
“奴婢也没有。”橘黄的声音轻若蚊蝇。
六六奇道;“既然你没看到,你怎么说他有可能撞晕?”
“奴婢猜测。”橘黄羞红了脸,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六六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橘黄,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人不可貌相,有种伪君子就是一副翩翩公子样,实则内里乱七八糟的很。”
六六说一句,朱红跟着符合一句,并伴着点头一次。
“小姐说的很是,橘黄,你要听小姐的。”朱红道。
橘黄心里犯着嘀咕,小姐今儿咋的了?莫非第一天上学,小姐太紧张了?橘黄如是想着,嘴上安慰着六六,“小姐,您别担心,您在家可是启过蒙的,定能让夫子喜欢您。”
“我不担心呢。”六六臭美,捧着小脸,道:“看我又聪明又可爱,夫子能不喜欢吗?我可是能把‘千字文’‘幼学琼林’倒背如流呢。”
朱红点头如捣蒜,“小姐可聪明伶俐了,长得又好看,又圆又大的眼睛,白白嫩嫩的脸。奴婢头次见小姐,就喜欢小姐了。”说完,朱红还用手肘碰了碰橘黄,“你说是不?”
“可不是,我们小姐可是观音座下的玉童。”橘黄实心实意赞道。
这厢两个小婢哄着六六,那厢杨文远依旧站在原地,只是脸上浅浅的笑无精打采地挂在唇角。明明还是同样的脸,同样的小人儿,之前还称他小哥哥,